這天吃晚飯送我回家,夜風涼涼的,輕輕揚起我的裙角,像是什麼心事,微微晃動,卻又極度無力。“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謝。”言紹棣說的太理所當然,反倒是我不好意思,“要謝的,你總請我吃飯,今天那筆生意,要不是你,我們肯定簽不下來······你什麼時候有空,到我家裡坐坐吧······”言紹棣軒眉一樣揚,“好啊,我現在就有空。”
我當然知道他的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很久了,但是生意做得國際化他也不能聽不懂中國人起碼的客套罷?我住的是老式居民樓,沒有電梯,可今天連電燈也不亮了,黑黑的樓道裡看不清言紹棣的表情,我對他說:“小心,慢點走。”話音沒落自己卻是一個趄趔差點摔倒,幸虧言紹棣反應快,否則我實在是不能想象在黑黑的樓道裡摔個嘴啃泥是什麼樣子,何況還當著言紹棣。他的手暖暖的,扶住我之後再沒有放開,我多貪戀這一點溫暖,可是卻不自覺撥開他的手,“謝謝你。”
摸黑上了我住的四樓,門口的聲控燈亮了,我一轉身,就看見言紹棣隔了一些距離放在我身後還沒來得及拿開的手。淚在心裡濕了又濕,幾乎就要落下來。
一室一廳的房子,小雖小,我卻花了不少心思去收拾。畢竟,這是第一個真真正正屬於我的家。本來我跟言紹棣的話挺多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下子不知道跟他說什麼。我好像一直揪著自己的裙角,就跟那是我脖子似的。突然想起我的蘭草好久沒澆過水了,於是站起來:“我的話再不澆水就要死了,我去一下,就一會。”可是窗台的蘭草土壤還是濕濕的,那麼是澆過水的,大概是我忘了,又或者,我隻是想找個借口離開那裡。我和他相處一直都挺自然的,今天我是怎麼了?他明明結婚了,儘管他和他老婆關係冷淡,可他還是結婚了。
腰上一緊,有什麼灼熱的東西貼在脖子上,我不由自主一陣戰栗,幾乎就要尖聲叫出來。出乎意料很容易地掙開言紹棣,起伏的胸口像是潮水激蕩,他向前走了一步,我如臨大敵般退了好幾步,言紹棣竟然笑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言紹棣坐下,拿出一支煙,問我:“可以嘛?”我機械的點頭,站在那裡忘了移動。我以前覺得,言紹棣抽煙的樣子挺好看的,可現在我連看他都不願,或者說,我不敢。
“這裡的環境不太好,你一個女孩子住不安全。公司新開發的明徽苑,第一期已經開始售房,不如你在哪裡挑一套房字?”
我知道明徽苑,近些日子來鋪天蓋地的宣傳早讓所有人都知道它。那樣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有那樣開闊的花園和綠地隻讓人覺得窮奢極欲。光看宣傳片就讓很多人望而卻步,可我麵前有個人,讓我挑一套房子,神情輕描淡寫得好像高中時總帶我喝奶茶的那個男孩子。何況,何況經剛才那麼一出,我再笨,也懂了他的意思。我摸索著坐下,搖搖頭,再搖搖頭。
言紹棣坐到我身邊,聲音難得有一絲溫柔:“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你對我死心塌地,也有辦法可以讓你不得不首先討好我······我知道這樣你很難接受,先送幾個月的花,或者多陪你看幾場電影,也許會更好,可是我沒有太多耐心,我也不想耗太多時間在這上麵。我要得到你,我沒有足夠的耐心再等下去。”
我看著他,幾乎要哭出來了,“你結婚,你還有兒子,我不可以······”下一秒,我的尾音就湮滅在他的吻裡,他吻得又急又貪婪,可我腦海裡唯一的想法是,荒謬。就算是吃定了我喜歡他,怎麼都要尊重一下我吧?
疼痛開始傳來的時候,我不由自主抓緊了言紹棣的手臂,眼淚順著太陽穴流到耳朵裡,血肉像被生生撕裂。我的眼淚,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意識到這一晚之後不可避免的蛻變。上帝是睿智的,他讓所有女孩子在身體第一次被侵襲是感受到難以抑製的疼痛。因為快樂轉瞬即可忘記,唯有疼痛可以銘記於心。
言紹棣刀削斧圻般的麵孔在沉睡之中有種異樣的溫柔,我隻想到一個沒有他的地方,隨便哪裡都好。一邊哭一邊覺得自己矯情,我明明喜歡他,我不應該這樣難過,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強勢,硬生生橫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他怎麼樣,因為他有妻子,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小三是可恥的。
白色碎花床單上一片刺目的嫣紅,我不知道它紅的像什麼,隻知道還在疼,隻知道還在疼,一直疼進了心裡去。汗全都沁在被上,像是什麼蟲子的觸足,又刺又癢的劃在肌膚上,幾乎刺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