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 【六】 我一直覺得,林涵……(1 / 2)

此去經年 阮郎歸不歸 4227 字 10個月前

我一直覺得,林涵生的名字很文氣,給人的感覺是書卷的,是溫文爾雅的。不像言紹棣的名字,無端給人一種壓迫感。但是好多事不是一個名字可以左右的,甚至不是我自己可以左右的。

就像小時候,那個布娃娃,今天跟嬸嬸要,被拒絕,明天就跟叔叔要。明天不行,後天,後天不行大後天。等大人們有了好心情,看在我那麼喜歡的分上,會買給我的。一定會買給我的。

可是愛情。可是愛情。愛情不是玩具,亦不是憑借深陷其中的人的心情好壞就能把決定改變。相反,是愛情,在一直主導心情。

我因你狂喜,歡欣,幸福,悲傷,難過,痛苦,就算是你曾讓我痛不欲生,那也是你在主導我。不會因為你讓我狂喜,歡欣,幸福,悲傷,難過,痛苦——讓我痛不欲生,我就轉而愛上彆的人。

林涵生很勤密地約我,也許是言紹棣的可以冷淡讓我的生活一下子空了一塊,而林涵生就恰好填在這空白裡。可是他原本一帆風順的事業開始四處碰壁,最大一次意外發生在他加班回家的途中,他的車撞傷了迎麵而來的外地車,幸好車上的安全氣囊救了他一命。他總算是帶我不薄,所以我還是常常到醫院去看他。

本來是想削個蘋果給林涵生,可是我把蘋果扔進了垃圾桶,把蘋果皮給了林涵生。他默默看了蘋果皮一會兒,把蘋果皮放在一邊,“淳意,你有心事。”我的確是有心事,因為言紹棣的司機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告訴我今天言紹棣要來。其實很多事我明白,許多個意外疊加在一起,就不是什麼意外了。事在人為。

裙角上手工的繡花密密匝匝,那些細細的絲線像是一圈一圈繞在了我身上,我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把話說出口。“其實···其實我有男朋友的。”

林涵生很平靜:“我一早就知道。”

我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林涵生也看著我:“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到今天,Chloe,prada,Chanel,Burberry,

Gucci,Hermes,看你的衣服簡直就是每天在看巴黎高級時裝展,連你隨手送給我妹妹的一條珍珠手鏈,也出自mikimoto。淳意,我一早知道,你不僅有男朋友,你的男朋友還相當有錢。”

我彆過臉,“你什麼都知道,還想和我結婚?”

“我一直覺得,你有你的難處。我覺得你不是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做的人。隻要你願意,你離開他,我們立刻就可以結婚。”

我是想說你是楊逍我是紀曉芙人家言紹棣也不是殷梨亭,玩類似的遊戲比黃比暴力我們都得叫他一聲前輩的。手機響起來,是言紹棣,隔了聽筒他都把我凍住了,“從醫院裡出來,我的車在醫院門口。你知道,我從來不等人。”

我站起來跟林涵生說了再見,走到門口,他說:“他如果真的喜歡你,就應該離婚,你是女人,你等不起。”

司機恭恭敬敬地替我開了車門,言紹棣在後座。見我上車也沒動聲色,等我上車,還沒坐穩,他伸手就是一巴掌。他的手勁奇大,我整個幾乎傾過去,捂著臉扶著車座椅背,半晌才直起身子,他反手又是重重一巴掌,我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見我有往後躲的意思,他伸手就抓住我衣領,這樣的料子那裡經得起抓,“呲”地一聲就撕裂老長一道口子。司機小心翼翼勸:“先生,有話好好說。”

我的背已經抵著車門,隻是儘量的蜷起雙臂,仿佛嬰兒想要保護自己。不管還能活不能活,隻是一種本能。

言紹棣看著我,仿佛是醉了,眼底血紅,如能噬人。“開車!”最後到底說了這兩個字。

我坐在床上,言紹棣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抽煙,一根接一根,嘴角鹹鹹的,像是流血了,我和他,從來沒有這麼相對無言過。沉默與無言,對於年輕而初生的熾熱戀情,是釀造甜蜜與羞澀的溫床,而對於末路上遠涉光陰而來的感情,是抹殺溫存與寬容的秋霜。我站起來,言紹棣也站起來,“你去哪兒?”

“和你有關係嗎?”

他的牙齒咯咯作響,被觸到逆鱗般:“方淳意,你彆逼我動手揍你!”

“你剛才不是打了嗎?反正我也覺得活著沒意思,你不如掐死我算了,咱們都省多少麻煩。”意料之中的雷霆萬鈞並沒有發生,他傾下身,極輕極輕吻我的臉,像是在觸碰著什麼易碎品。

他整個人覆上來,“睜開眼睛看著我!”

人的身體和心真的可以分開的,心不在,身體就隻是一個空洞的容器,我離他的身體那麼近,我離他的心那麼遠。我想起了小時候,和湞意在房間裡做作業,叔叔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叫“湞意,湞意”,我那時也總想,假如我有爸爸可以一回家就叫我多好。長大之後,就覺得,這個人應該是丈夫。其實每個女人,一生之中可以倚賴的,無非是父親和丈夫,很顯然,我兩者都欠缺。

言紹棣死死扣住我下巴:“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這麼三貞九烈,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日子在乾什麼,我告訴你,如果你覺得有什麼可以瞞住我,是你太高估了自己,或者說,你低估了我。”

“真的是你?”

身上的重量一下輕了,言紹棣扔給我厚厚一遝照片,我一張張看過去,好像我和林涵生第一次見麵到前幾天,都被拍了下來,都是連貫的場景。其中有幾張,我在前麵,低著頭,林涵生伸出手,幾乎就要觸到我的發,卻握成拳慢慢垂下。角度非常好,完全不像是偷拍,我喉嚨發澀:“你找人跟蹤我?”

“他們跟著你的初衷隻是,以防你離家出走。有幸得見這些,完全是額外收獲。淳兒,不要再見他,否則他一定會有代價,說不定我會親自動手。”

情之為物,若有似無,當人苦苦凝望時,它終成泡影。我劇烈地透支,換來一次又一次瀕死的絕望。是因為愛他所以付出,也因為愛他所以不甘心這樣的付出,這是多麼縱深的問題。他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愛之無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