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情遙的聲音平靜，沒有摻雜任何情感。

林澈想著還昏迷不醒的蕭念，看了看那個磕頭磕出血的女人，又把目光落到蔣情遙身上。

蔣情遙心領神會，眉眼含笑：“林先生，你要是想呢，就交給我吧。我雖然不算很強，但也絕不會弱到被那一群烏合之眾收拾了。”

林澈不再猶豫，目不斜視的從那些女人身旁走過，匆匆上樓。

蔣情遙伸出手，順勢接住了憑空落下的幾個麵包。

這是林澈給的。

蔣情遙看著磕頭不斷的那個女人，微笑著說：“我可以給你們物資，所以，請把你的兩個孩子都帶來。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來哦。”

她似乎刻意加重了讀“都”這個字。

那個女人愣了一瞬，隨即匆匆忙忙的往樓上跑，甚至著急到踉蹌一下，險些摔倒，四肢並用爬了幾步台階。

在女人走後，蔣情遙手中的麵包消失，她輕輕一躍，穩穩坐在空無一物的半空中，雙腳離地大約二十公分，模樣悠閒的晃悠雙腿，等待著。

剩下的女人瑟縮一下，眼中滿是恐懼。這是她們親身經曆這兩個月末世，對異能者產生的本能反應。

可是，剛才那個女孩手中的麵包，看起來真誘人啊……

她剛才好像說了，她不算很強，我們這邊雖然沒有異能者，但是人數不少，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異能者好像也不是沒有一點勝算的，吧？

這是她們心中共同的想法。

那兩三個女人咽了咽口水，對生的渴望，吞噬了她們岌岌可危的理智，戰勝了心頭對異能者的恐懼。

她們對視一眼，眸中劃過狠戾與貪婪的光芒。

“小姑娘，彆怪我們，要怪，就怪這鬼末世！”

蔣情遙垂著頭，依舊輕輕晃悠著腿，開口輕輕唱著未知語言的歌。

“啊！”

“救命！啊！”

“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吧……”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久後終於停歇。

那個離開的女人帶著一女一兒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地凍住的屍塊，硬邦邦的染血碎布料，結霜的地麵潑灑著大片大片凍住的鮮紅的血。

坐在半空中的少女用鞋尖撥弄著一個長發人頭咕嚕嚕在地上轉動，她的眼神平靜，整個人乾乾淨淨纖塵不染，卻處在鮮血中央，滿地狼籍為背景，和她露出的漂亮的眼睛以及精致的穿著同框，有一種極致血腥的，觸目驚心的美。

那個女人幾乎是下意識的捂住了兒子的眼睛，把兒子拉進懷裡，而她身旁那個小女孩嚇得身體戰栗，麵色蒼白，卻隻是小心的拉著媽媽的衣角。

蔣情遙抬起頭，笑彎了眼，麵包再次出現在她手中，對女人說道：“讓他們過來，我給他們麵包。”

女人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懷裡的兒子和一旁的女兒，她幾乎沒有猶豫，就把女兒推出去：“去，找那個漂亮姐姐去，她會給你麵包的。”

年紀不大的小女孩被推了一個踉蹌，她回頭看著毫不猶豫把她推出來的媽媽，漂亮的大眼睛蓄滿了淚水：“媽媽 ，我怕……”

女人似乎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偏過頭不去看：“弟弟還小，你是姐姐。”

女人懷裡的男孩被母親蒙著眼睛，掙紮著大聲嚷嚷：“我要吃麵包！把麵包給我！”

“哦哦，乖乖彆鬨，姐姐去給乖乖拿麵包了，乖乖很乖的，對不對？等著哈，姐姐很快就把麵包給你拿過來了哦。”

女人輕聲哄著男孩，再沒有分給女孩一個眼神。

女孩的弟弟七八歲的樣子穿著厚實的衣服，還是胖嘟嘟的樣子，而女孩從身量看，也才十幾歲而已，衣著比母親還要破爛，瘦巴巴的，幾乎是皮包骨了麵容比母親還要憔悴。

女孩終於死心了，轉過頭擦著眼淚，抽噎著一步步向前走，每邁出一步都那麼艱難。

蔣情遙輕盈落地，她也一步步走向女孩，她異於常人的紫色瞳孔彎起溫柔的弧度，將手中的三四個麵包遞給嚇得不敢動彈的女孩：“彆害怕，給。”

女孩接過麵包，在眼淚凍住前，擦乾了眼淚，嘴唇囁嚅，輕聲說：“謝謝。”

女人看到蔣情遙沒有傷害女孩的意思，忙不迭把兒子往蔣情遙麵前推，一手拉住女孩想把女孩拉回來：“小姐您那麼人美心善，我的兒子也快餓死了，您能不能也施舍給他一塊麵包，一塊就好。”

男孩看到麵前的慘樣，差點尿了褲子，嗷嗷叫喚著要往母親懷裡撲。

“抱歉，我的善心有限，已經用完了。”蔣情遙依舊保持著微笑，把女孩拉到身後保護著：“現在，我隻能給你三包方便麵，來買這個女孩。”

小男孩也不害怕了，立刻在地上打滾，哭天喊地：“讓賠錢貨走，我要吃泡麵！”

女人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動幾下，看了看哭鬨的兒子，咬咬牙道：“行，一手交麵，一手交人。”

蔣情遙把三包方便麵扔給女人，眼中滿是嘲諷：“我真想知道，在你猶豫的時候，你到底是在盤算這三包泡麵是不是不如女孩能帶給的價值，還是真的舍不得你的這個女兒呢？”

蔣情遙牽起女孩的手，轉身下樓慢慢離開，不再去管那對母子。

女孩跟著蔣情遙走在雪地上，左看看右望望，發現不會下陷，風吹不到身上，雪也不會落在身上了。

她困惑的歪歪腦袋，大著膽子問：“姐姐，你也是很厲害的異能者，為什麼要我一個什麼都不會做還消耗物資的廢物呢？”

蔣情遙向前走，牽著女孩的手微微攥緊，聲音很輕：“我隻是，在救她罷了。”

風聲太大，女孩沒有聽清：“姐姐，你說什麼？”

蔣情遙沒有重複，隻是說：“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垂下腦袋：“我叫喬餘，多餘的餘。爸爸媽媽也叫我招娣。”

蔣情遙：“以後彆叫這個破名字了，以後你就叫程悅，前程似錦的程，喜悅的悅。小名就叫笑笑。”

程悅仰著腦袋，臟兮兮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謝謝姐姐。”

蔣情遙繼續補充說：“我不會撫養你，但我會把你交給基地裡麵一個很好的人的，ta會照顧好你的。”

程悅抿著唇，靦腆的笑：“姐姐，謝謝你。”

蔣情遙：“嗯。”

她的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漫天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