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見人總是帶著笑.
做鄰居的第一年,他拿著一盒巧克力來交朋友.
他的家人長期不在家,媽媽就讓我帶他上下學.
小學三年級,他就是班裡的第一名.
做鄰居的第二年,他突然跑去學了拳擊.
我又多了一項任務,等他拳擊課放學.
聽他每次上課都在教室被揍得嗷嗷叫,下課後又嬉笑著湊上來說他又學會了一招,有模有樣地學給我看.
我隻關心媽媽鍋裡的紅燒肉有沒有涼.
做鄰居的第三年,他打架退學,他的家長特意從國外跑回來揍他,媽媽在一邊勸著.
他濕著眼,咧著嘴笑著跟我說一點都不疼.
我心說廢話,你爸媽打你當然不疼,那些打架的才是下了狠手.
做鄰居的第四年,他轉去另一所學校留了級,我升了初中.
我沒再跟他一起放學了,我要上晚自習.
那天晚上下了大雪,他冒雪站在校門口看我出來把傘遞給我,雙手凍得直打顫.
我氣得拍他一掌,訓他為什麼不打傘,他愣了一愣,撓頭傻笑:
“急著給你送傘,忘了.”
他的雙頰凍得通紅,耳朵也通紅.
做鄰居的第五年,他來跟我一所初中,我們又一塊放學了.
學校門前那些小攤我帶他吃了個遍,他腸胃炎犯了,在醫院打著點滴,蒼白的臉色,卻仍笑著對我說是喝涼水喝的.
我想揍他一拳,更想揍我自己一拳.
做鄰居的第六年,他爸媽從國外回來了.
他的家裡出了變故,把他接到了另一個城市.
在那個通訊並不發達的年代,我們斷了聯係.
以後的每個雪天,我都會帶上那把傘.
每次放學,都下意識地往小攤邊瞄.
拳擊館遷址了,原本的地址換成了咖啡館,叫北緯65°,我時常坐在咖啡館靠窗的那邊,看著窗外的老榕樹,在玻璃上描出一個記憶裡少年的樣子.
他搬走的第一年,我上了高一,住校,便不常回家了.
不過會時常想念媽媽那鍋微冷的紅燒肉,
他搬走的第二年,是平常到無聊的一年.
他搬走的第三年,我進入了高三,學業緊張,想念便不常有了,隻是偶爾午夜夢回,犯困的筆尖會劃下一個名字.
某次回家,我在飯桌上聽到創城要整清初中門口小攤販的事,莫名奇妙地紅了眼眶.
高三的某個冬天,我找不到那把傘了.
北緯65°旁的老榕樹因為道路擴寬被移至它處.
透過玻璃窗,隻能看到道路上的車輛穿行而過.
那一年我大一,想留住的事物都或多或少地改變、消逝了.
三四年間,七八皆成過往.
一切都像沒來過一樣.
他搬走的第五年,我照常過著自己的生活.
大二的某天,我收到一封國外的郵件,打開是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