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過了很久才知道我姓尚
我從小長在福利院,長大了成了福利院的院長.
一個小山鎮,一個十九歲的院長,一群最大才九歲的孩子.
我被前院長養大,繼承她的遺願照顧這些孩子,她臨終前告訴我我姓尚,父母為地質事業獻了身,我被托付給朋友照顧.
我的親生父母沒有照顧我多少年,最後留給我的話是要做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我不記得,還是前院長告訴我的.
福利院的名字叫歸途,院長說:這是你們永遠都可以踏上的歸途,但請不要成為你們的歸宿.
沒錯,這是我說的,我不想他們走出半生,最後仍被桎梏在這裡.
其實這福利院本來叫“小家”,隻因為換了我這個大學生院長後抒發我的青春疼痛作改.
我挺不情願接這個院長的,覺得自己好歹是個大學本科,呆在這裡屈才,但待久了之後發現有時候也挺不錯的.
六歲的小蘇彤剛學會辮辮子,彆上一朵小花給我看,七歲的小安陽會因為解開一道數學奧賽題而高興半天,最大的女孩念純九歲,已會幫著我照顧弟弟妹妹.
“尚書哥哥,大學是什麼樣的啊?”念純問我
“等你考上就知道了.”我邊收拾屋子邊答
念純撇撇嘴走了.
後來她上了大學,給我發信息:“尚書哥哥,大學真的很好,你為什麼還要回福利院?”
小孩問題就是多,我隨口回:“人的一生總得為社會做點什麼,我不是讀書那塊料,就回來了.”發完感慨自己教育的高明.
“那你看我是那塊料嗎?”她又問
我:“你肯定是啊,好好學習,彆老想回來.”
見過了城市繁華並沉醉其中的女孩答:“我才不回去.”
我笑了笑,沒回,準備送安陽和蘇彤上學,高三的兩個小孩總也睡不醒,要催好幾次.
再後來,蘇彤去了師範,安陽上了理工.
他們都有了不被束縛的未來.
我呢,我拿著福利院的遷址通知,有些不知所措.
原來這個福利院是私人申辦,前院長走後10年合約就到期了,剩下的孩子被安置去市福利院.而我因為不在福利院所屬人的欄裡沒有得到安置.
總之,我失業了.
眼看著福利院大門緩緩合上,三個小孩被接走,我竟一陣陣難受起來,前幾天剛心血來潮換了院外的牌子“歸途”,這幾天就見證了什麼叫做事與願違.
我不知道該往哪去,是否該找一份工作,我現在手裡隻剩一份十年前的本科文憑,這十年攢的兩萬塊錢,和一顆無所歸處的心.
我29歲,隻有那麼多.
念純給我打來電話說找到男朋友了,要一起吃頓飯.
看樣子,蘇彤和安陽也在.
最後我花了幾百塊請他們吃了頓飯,那個男生看著挺不錯,斯斯文文的,很有禮貌,看得出來很喜歡念純,我很放心.
蘇彤抱怨大學太枯燥沒有福利院好玩兒,安陽一言不發,盯著我一直響的手機——市福利院打來的.
“尚先生,我們這裡有一份空缺的職位,首先考慮到你,你看…”
“謝謝,不用了.”我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