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彆經年,好久不見”
那天在酒會上見到她時,她穿了一條紅裙子.
觥籌交錯間她最耀眼.
“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那個男人伸出手彎腰.
她看向人群這邊的我,拒絕了他.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舞伴了.”
然後,她放下酒杯朝我走來,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站定紳士地伸出手,一笑:“尊敬的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如夢似幻.
我們緩緩步入舞池,場內響起悠揚的舞曲.
周圍暗下來,天地間仿佛隻剩下眼中的彼此.
她將手扶在我肩上,忽然地靠近帶來玫瑰的香味.
一瞬間,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聞到這種香味時的情景,溫柔的晚風撲在回家的馬路上,昏黃路燈下女孩身穿校服輕盈起舞.
而今距那時已過去了七年.
傲人的玫瑰遇見從前將她纏得滿身傷痕幾欲凋零的藤蔓.
輕笑著道:“好久不見.”
有一瞬,我有許多話想說:這些年好嗎?有人陪著你嗎?當年的事還記得嗎?我還喜歡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到嘴邊,隻成了一句不鹹不淡地“嗯.”
我們隻跳了一支舞,說了一句話.
她現在是亞洲最有名氣的舞者之一,站過她所有夢寐以求的舞台,拿過了少時揚言要拿的獎.
她熱愛舞台,如熱愛她的生命.
隻是沒有一次有我的參與.
那年在悉尼,待舞者舞成退場,人潮散去,她拉我站到了舞台前,抬頭看著場內那龐大華麗的舞台.
接著她跑了上去,在中心站定,對著我鞠了一躬,然後優雅地抬臂,踮腳,在餘溫未消的世界性舞台上給唯一的觀眾跳了一支舞.
沒有音樂,我的注意力隻在那個穿著白裙子起舞旋轉的身影上.
最後一個節拍,她的足尖與熱淚同時落地.
我鼓著掌擁住她,聽她在我懷裡哭得顫抖,哽咽地對我說:“阿蔓,以後我每次跳舞你都來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跳舞.”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神黯下來.
然後在那個劇院,在她最喜歡的舞台前,我對著她幾乎是“請求”的要求,搖了搖頭.
“瑤瑤,抱歉,我可能以後都不能看你跳舞了.”
她怔住,眼角掛著淚珠,好像沒聽懂我在說什麼.
我後退幾步:“我們分手吧.”
那天,我第一次見到她永遠發著光的眼神沒了光亮.
我手指一動,好友申請發了出去.
下一秒,她就出現在了我的好友列表裡.
她還是當年的頭像,我也是,我們誰都沒有打招呼,好像我們都從不曾在彼此生活中消失.
她的朋友圈保持著更新,無非是她拿的各種各樣的獎.
我上了癮一樣往下翻,一張一張地保存.
最後一條,也是最早的一條,更新於2014年.
來自於不同兩人的一雙手,各都戴著一隻戒指,照片中明顯是兩隻女性的手:一隻她的,一隻是我,都戴著她生日時我送給她的素銀指環
11月24日,是我們分手的第23天.
然後再往上,每一張每一張,都有一隻戴著戒指的手握著獎杯.
“134天”“192天”“301天”“422天”“466天”“585天”“2142天” “2553天”……每獲一個獎,都由她在悉尼的那一天起算.
到我們見麵的前一天,她奪下亞洲第一舞桂冠時,是2610天.
“叮咚!”
我打開門,看到她站在門外時,頭腦一熱,伸手抱住了她.
她身體明顯一僵.
“瑤瑤,對不起……”我摟緊她,把頭抵到她肩膀.
“阿蔓”她像以前一樣叫我:“你還喜歡我嗎?”
這次輪到我愣住,鬆開手臂,直到親眼看到她望向我的不確定的眼神,心才狠狠地被刺痛.
那朵耀眼的,在舞台上自信發著光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刺,花了七年才問出口的話.
她說:“我喜歡你,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說我喜歡你了,你還喜歡我嗎?”
我的女孩,她花了七年,讓所有人知道了真實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