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膳時間,悅心樓竟然緊閉大門,隻掛了一個“暫停營業”的牌子。
秦蔚雅和單若海一進後院,就發現廚房的大門緊閉,全體夥計都等在外麵的院落中,議論紛紛。廚房的門僅開啟了一小道的空隙,將秦蔚雅和單若海請進去。肖掌櫃正滿頭大汗地望著躺在地上痛苦□□的人,等待大夫的診斷結果。
“肖掌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接到悅心樓的急報,秦蔚雅立即趕過來,眼見地上的人在痛苦地□□,明白事情非常嚴重。
“這……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今天一早我剛到,廚房小陳就跑來說李師傅突然倒地不起了!趕到廚房裡就看見李師傅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於是趕忙找人去請大夫,不過大夫說……”肖掌櫃聲音發抖,額頭的汗不自主地滴下來。
“大夫說什麼?”秦蔚雅皺緊了眉頭。
“大夫說……李師傅是中毒了?”肖掌櫃放低了聲音,生怕被外麵的人聽到。要知道酒樓發生中毒事件,傳出去是非常嚴重的。
“有查明原因嗎?”秦蔚雅望著還在忙碌的大夫,知道希望渺茫。
肖掌櫃搖搖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如今悅心樓在自己的管理下竟然發生這種事,說什麼也難辭其咎。
又過了好一會兒,大夫終於停止了忙碌,起身道:“病人體內仍有餘毒無法徹底清除,還需要好好調養,要注意休息。”
“多謝大夫!肖掌櫃,派人將李師傅送回家休息。此次李師傅突發急症,病因還未查明,既是悅心樓的夥計,單家定會負責繼續為他請醫問藥,叫他的家人不要擔心!”秦蔚雅仔細地交代,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秦蔚雅負責安穩眾人,謊稱悅心樓要進行裝潢,暫停營業三天,所有人都可以回去休息,工錢照算。夥計們聽到這個消息,全都高興地不及多想,樂嗬嗬地回家了。單若海則請大夫到酒樓的雅間中,詢問詳細狀況。
忙碌了一上午,肖掌櫃送李師傅回家,所有的夥計都被遣回家中,大夫也告辭離去,隻剩下單若海和秦蔚雅到廚房中去查看現場。
“大夫怎麼說?”秦蔚雅仔細觀察廚房中的物品,卻不敢輕易觸碰。
“大夫檢查李師傅中的是砒霜毒,應該是毒從口入,但卻不知道是混在什麼東西裡。”單若海也打量著廚房中的每一件物品。
“這麼說,帶毒的東西不一定是在廚房中,有可能在李師傅進到廚房之前就中毒了?”
“砒霜的毒性很強,一經入腹,很快就會發作!所以李師傅即便不是在廚房中誤食有毒的東西,隻怕這東西也在悅心樓中。李師傅中毒時正在做菜,很有可能是因為試菜中的毒。” 單若海說著,從腰間掏出了一根銀針,探入炒鍋中還未及收拾的菜裡,少頃,就見銀針頂端變得烏黑。
“你怎麼隨身都帶著銀針?”
“出門在外時總會準備著,吃過虧總要長記性的!”單若海隻是若無其事的笑笑。
“虧你還笑得出來!”秦蔚雅輕聲責斥,這話聽起來可不怎麼讓人安心,略一思忖道,“還未出鍋的菜中有毒,那毒應該是下在食材、調料或是水中。”
“單家酒樓對廚房的管理一向嚴格,任何閒雜人等都不得靠近,要在廚房中下毒,絕非易事。”單若海邊嘴上雖然這麼說,卻還是取出一銀針,探視水缸中的水、各種食材,均無反應。剩餘的就隻有調料了,試起來比較麻煩,兩人用幾隻碗盛上清水,讓調料分彆融在其中,然後再以銀針試探。
終於,在銀針探入第三隻碗時,又變為烏黑。
“這隻碗?”秦蔚雅望著放在旁邊的調料,“是澱粉!”
“竟然在澱粉中下毒?”單若海收起銀針,歎道,“也對,將砒霜摻進澱粉中,的確不易被發現,而且澱粉是較常用的調料,下毒的人還真是費心了!”
“可這些砒霜是什麼時候摻進去的呢?”
兩人正在疑惑時,肖掌櫃回來了。聽說李師傅的家人並沒有起疑,反而還多謝單家的體恤照顧,總算是先鬆一口氣。
單若海囑咐道:“肖掌櫃,要確保每日請胡大夫去為李師傅看診,畢竟今日李師傅的命是他救回來的,對病症也比較了解。”
秦蔚雅心中了然,看來他已經封住了胡大夫的口,暫時不必擔心此事泄露出去。不過還是要找機會打探一下那位胡大夫的底細,她可不會隨隨便便相信一個握著自己把柄的人。
“長孫少爺您放心,我會每日親自接送胡大夫到李師傅家!”肖掌櫃也不蠢,自然明白單若海的言下之意。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肖掌櫃,我們昨日有新購進調料嗎?”秦蔚雅心道,每日的烹飪都會用到澱粉,中毒事件卻在今天早上才發生,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昨天更換了新的調料。
“昨日並沒有購進新的調料。”肖掌櫃努力回想著,“最近一次購進調料,是在五天前。”
“那些調料是否立即就用上了?”單若海沉聲道。
“這……應該是沒有!”肖掌櫃搖搖頭,“我們必定是將舊的調料用完後,才會用新的!”
“是否能查出現在用的調料試新的還是舊的?”
“隻要去倉庫查看一下領用記錄,應該就能知道了!”
“走吧,現在就去倉庫!”
三人一同轉至倉庫,肖掌櫃取出鑰匙打開門,隻見裡麵有四五個高至房頂的架子,上麵堆滿了各種食材、調料和廚具。肖掌櫃將領用記錄翻至昨日,遞給秦蔚雅。
秦蔚雅翻了翻,赫然發現記錄上標明“領用澱粉十斤”,可日期卻是今日。這樣最好,起碼昨日給客人的菜肴是沒有問題的。雖然這樣想有點對不住李師傅,但還是幸虧他有試菜的習慣,否則若是直接端給客人,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單若海走到架子旁邊,仔細觀察那幾袋澱粉,轉頭道:“肖掌櫃,麻煩你取兩碗清水來!”
肖掌櫃連忙答應著退下,秦蔚雅湊上前去,疑道:“有什麼發現嗎?”
“這些裝澱粉的袋子都是用針線封口的。即便被人拆開過,隻要再縫上,就無法看出來了!澱粉已經在這裡放了五天,要做什麼手腳都來得及。現在沒辦法判斷是送來之前就被下了毒,還是悅心樓裡麵的人乾的。”單若海講出了自己的疑慮。
“長孫少爺,清水來了!”肖掌櫃端來清水,單若海隨意挑了兩袋澱粉扯開封口,各抓了一把分彆灑進兩個碗中。待稍微溶化後,又取出兩根銀針來試探,果如預期般均變為烏黑。
“這……這澱粉裡有毒?”肖掌櫃嚇得差點將手中的碗摔落在地。
“肖掌櫃,這澱粉是從哪裡買來的?”秦蔚雅不著痕跡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夫人,這個小的的確不知啊!”肖掌櫃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珠,慌張道,“京中各處酒樓所需的一切物資,向來都是府中內務房統一采買,沒有梁管事的同意,給咱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隨便購進東西啊!”
“彆緊張,肖掌櫃,我並不是懷疑你!隻是想把問題搞清楚。”秦蔚雅含笑安慰道。
“是,是,夫人明鑒。”肖掌櫃嘴上這麼說,心裡仍舊緊張地要命,身子不住顫抖。
“除了你,誰還有這間倉庫的鑰匙?”秦蔚雅繼續問道。
“還有……還有負責管理倉庫的老吳……廚房的總管蔣師傅……再就是梁管事了。”
秦蔚雅心中默念幾遍,點頭道:“肖掌櫃,今天的事,還請您也務必保密。”
“夫人您放心,小的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肖掌櫃連連點頭。
“還要麻煩您轉告老吳和蔣師傅,請他們明日上午辰時回悅心樓一趟。”
“是,小的這就去通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