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心知肚明,涇王的話不過是說說而已。就算他真的扳倒了甘王,也必定是另有所圖,非是為了他們遇刺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不過麵上還是要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涇王又囑咐道:“不過為了不令王叔懷疑,本王會暗中派人調查。還請單侯多忍耐一些時日,等查明真相,再由單侯出麵作證。當然,若單侯所說有假,本王查明之後,也一樣會追究責任。”
單若海拱手施禮道:“殿下公正無私,臣深感敬服。”
澎王忽然插話道:“若海為人耿直,況且事發當日我就在場,王弟放心,我敢擔保若海所言句句屬實。”
涇王笑道:“王兄這麼說,我又怎麼會不相信?隻是凡事講求證據,否則即便稟告到父王麵前,也無濟於事。”
話雖這麼說,不過單若海和秦蔚雅都看得出來,澎王是涇王找來扮雙簧的。果然目的是要兩人站到涇王這邊,看來這位要上位的儲君已經開始拉攏人心,要排除異己,鞏固自己的地位了。
又喝酒暢談了一陣,已經是夜裡戌時,宴會進行到此,也是時候結束了。
涇王親自送眾人出頌安殿,拜彆之後,澎王陪著眾人出育王宮。
澎王見除了遠遠跟在後麵的侍衛,再沒有其他外人,沉聲道:“若海你們能平安歸來實在太好了,當真要有什麼不測,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單若海和澎王雖不是深交,但知道他和單若淵相交甚密,此刻又眼見他一臉真摯,不禁更生出幾分好感。“王爺何出此言?天有不測風雲,官船失事與王爺無關,王爺又何須自責?”
澎王歎道:“當日我雖力主即刻救人,無奈人微言輕,甘王叔主持大局,我若一意孤行,隻怕也自身難保……現在不求你們原諒,隻求你們體諒我的苦衷。”
“王爺言重了,單憑王爺這份心意,就足以令吾等感激不儘了!”生在帝王之家,卻有更多的無可奈何,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王爺,若流,你們趕快回去吧!已經快到宮門了,我認得路。”單若淵忽然攔在了兩人前麵,笑道:“明日韓導師要考測禮法,你們再不趕快回去複習,萬一沒通過,肯定會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
“哎呀,是了!”單若流驚叫一聲,“我就說明天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原來是這個!”
澎王也失笑道:“對啊,我忘了明天若淵你不能在旁提點了!還真是要好好回去複習一下了,不然平日都能得‘優’,突然一下降到‘差’的話,韓導師又該跳腳了!”
從昨日回府後,因為聽說了自己懷孕的消息,被全家人圍著噓寒問暖,秦蔚雅還一直沒機會詢問單若淵的情況。聽此番話的意思,看來單若淵已經失去了回育王宮伴讀的資格。
“糟了,糟了,我有好幾堂課都睡過去了!還指望二哥幫我劃題的,這可怎麼辦啊?”單若流急得直跺腳,引得侍衛們都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湊上前來。
澎王苦笑道:“幸虧若淵提醒,還剩下幾個時辰。若流,今晚就跟我回華辰宮挑燈夜讀吧!學得一點是一點。”
“唉,隻好這樣了!大哥,大嫂,二哥,那我們就不送了,你們路上小心!”單若流一心掛在考測上,差點就拉著澎王離開了。
澎王轉頭對侍衛隊長道:“你派幾個人送侯爺他們回去。”
“不牢王爺費心了,馬車就在外麵,隻有幾步路而已!況且育王宮中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不會有事的!王爺既然有急事在身,還請儘快回宮吧!”單若海含笑施禮。
澎王點點頭,笑道:“既是如此,本王就不送了。若淵,什麼時候有空就回來聚聚,雖然不是侍讀,我和王弟們也已經奏請父王,準你隨意進出育王宮。”
單若淵感激地點頭道:“多謝王爺。”
單若流終於受不了這種你推我讓,囉囉嗦嗦地告彆,拉著澎王就奔回去啃書了。剩下三人直到他們轉過拐角再也看不見,才轉出宮門。
秦蔚雅向單若海使了個眼色,單若海會意,轉頭低聲問道:“若淵,幽兒怎麼樣了?”畢竟還是在育王宮中,耳目眾多,平樂公主的事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所以單若海改稱“幽兒”來代替。
單若淵聞言神色一黯,沉聲道 :“我也不知道……回京後,我再沒見過她。”
“為什麼?”秦蔚雅一直以為涴王之所以肯對外宣布平樂公主病逝,就是要成全她和單若淵。可現在平華公主都已經送到子國去和親了,平樂公主深居後宮,認得的人屈指可數,隻要以平民的身份出現,是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的。但為什麼,卻不讓他們見麵呢?
單若淵苦笑一聲,道:“大嫂這話問倒我了,我也想知道是為什麼……”
“連她的消息都沒有嗎?”秦蔚雅還是不死心,從涴王當日看公主的神情和對公主說的話來看,他還是很疼愛這個女兒的,不像是要給予什麼懲罰的樣子。
“沒有……”單若淵長出一口氣,“這是我們應受的責罰,大嫂不必費心了,隻當我們是有緣無份……”
“不行!”秦蔚雅打斷道,“當初既然是我把你們帶回來的,這件事說什麼我都管定了!你放心!就算上天入地,我都替你找到她!”
“多謝大嫂!”單若淵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不過秦蔚雅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話還是不怎麼相信。
本想繼續跟他爭辯,轉念一想,算了,哪天把平樂公主送到他麵前的時候,再好好損他一頓,讓他為不相信自己道歉。
說著說著,三人已經走出了育王宮門,距離後三宮的外城門尚有百餘步的距離。
秦蔚雅忽然感到有些異樣,似是危險襲來的預警,驟然停下腳步。
“雅兒,怎麼了?”單若海的話音剛落,耳後風聲忽起,他下意識地將秦蔚雅護在身後。
單若淵兩步移至兩人身後,身形展轉,兩袖生風,隻聽到鐵器“劈裡啪啦”地落地聲。單若海短刀出手,護住另外一側,兩人齊齊將四周防得密不透風。
巡城的侍衛聽到聲音,匆忙趕過來,攻向三人的暗器這才停下來。
秦蔚雅暗歎,沒想到在這深宮禁院之中,還有不肯放過他們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