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沅神誕 每年四月初四,是浠沅神誕,……(1 / 2)

盛世雅商 君尚 5919 字 10個月前

每年四月初四,是浠沅神誕,顧名思義,就是浠沅江神的生日。出於對浠沅江神的尊敬,涴國將浠沅神誕作為新年的第一天。之後的初五到初八均是節慶日,舉國休假歡慶,是一年中最熱鬨的時候。

涴國自古留傳著人死後靈魂會隨江入海,在海中的仙島上暫棲,待百年後轉世。所以在浠沅神誕這一天,沿江城鎮的百姓均會到江邊放江燈,用以傳達對已故親人的思念之情。離浠沅江較遠城鎮的百姓,有時也會千裡迢迢地趕到江邊,因為隻有把燈放在浠沅江中,才會得到浠沅江神的庇佑。

因此無論江中水勢是急是緩,江燈都能平穩地將祝福送到海中。若是有江燈翻沉入江中,放燈的人就該拍手慶祝了!因為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想要送燈的人尚在人世。

這個習俗雖然是來自民間,卻早已成為固定的祭祀儀式,連涴王都會攜王後與眾位王子參加。所以四月初四到初六這三天,浠沅江禁止一切航運,以保證江燈順利流入海中。

成國公府曆來是安排初四夜在江心樓放燈,今年仍是如此,不過單若海和秦蔚雅卻另有安排。

涴京冬季的夜晚常常籠罩在薄霧之下,江邊的霧氣更是濃了不少,點點火光隨波而去,更為這座清麗的江畔都城增添了幾分神秘。

秦蔚雅一下馬車,便為眼前的景象所苦。

弱水院門前是欣賞浠沅江的最佳場所之一,此刻江邊聚集著數以千計的人。雖然平日人們對此處多有避忌,不過在浠沅神誕這一天,選擇最佳的放燈地點才是最重要的。

除此之外,今日弱水院從酉時起到戌時止,都會有歌伶和樂伶們在院中臨近江畔的依江亭中唱演,早去的選個好位置,不但能聽到歌,還能看到人。因此也不乏有些彆有用心之人,借此機會一睹弱水院的風采。

如此找不到踏足之地的場麵,對秦蔚雅這樣專程來放燈的人,自然感到不便。

單若海望著黑壓壓的人群,訝道:“奇怪,這裡每年放燈的人雖然多,卻也沒有像今年似的多成這樣。”

恰巧有名書生打扮的青年從旁邊經過,聽到單若海這話,回頭打量了二人幾眼,才更加訝異道:“兩位看起來確是本地人,怎麼會連名揚六國‘色藝雙絕’的離塵姑娘今晚在弱水院唱演都不知道?這消息可是從一個月前就放出來了!”

“名揚六國?‘色藝雙絕’?”秦蔚雅被挑起了好奇心。

書生看來是很興奮,見兩人似乎全不知情,熱心地解釋道:“看來你們是真的不知道啊!這位離塵姑娘可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厲害的據說是……”

書生說到這裡忽然停住了,引得秦蔚雅更加好奇,追問道:“最厲害的是什麼?”

書生乾咳兩聲,笑道:“呃,沒什麼,沒什麼……嗬嗬,在下還有事在身,告辭,告辭!”說著,一溜煙地鑽進人群中。

秦蔚雅氣道:“這人真是的,話說一半就跑了!要麼就彆說嘛!”

單若海彆有深意地笑道:“我猜他是意識到自己正在向一名女子介紹一名妓女,所以有些話是不好說出口的。”

秦蔚雅立即會意,冷聲道:“哼,打扮得一副知書識禮的樣子,心裡卻隻會想這種事,嘴上還不敢說,標準的斯文敗類!”

“算了,是你硬要問人家的!”單若海苦笑一聲,環視一周,無奈道,“從子國回來後一直為行刺的事操心,也沒有留意這消息。“這裡龍蛇混雜的,不然我們回去吧?反正放燈本來就是講究心意,在哪裡放並不重要!”

“當然不行!這是我第一次放燈,又是要放給奶奶的,當然要來這裡。況且放幾盞燈能用多長時間,沒關係的!”好不容易來了,秦蔚雅可沒那麼容易放棄自己訂好的計劃。

“好吧!我們儘快放完燈離開這裡。”單若海說著,攬著秦蔚雅避開人群,朝江邊走去。

放燈的人還是很多,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空位,單若海點燃一盞江燈交給秦蔚雅,笑道:“雖說我們要多少燈都沒問題,不過為了不影響航運,律法限定每人隻能放三盞燈,所以雅兒你要想好送給誰,千萬彆浪費啊!”

“第一盞燈就不用想了,當然是送給奶奶了!”秦蔚雅緩緩蹲下身,輕輕地將燈放入江中,雙手合十,心中的祝禱似乎隨著燈慢慢遠去。

單若海也將一盞燈放入江中,微微一笑道:“是啊,奶奶,今天我們可是特意替您到弱水院門前放燈,你可要好好收著!”轉頭還欲和秦蔚雅說話,卻發現她的眼神飄向遠方,“雅兒,你在想什麼?”

秦蔚雅扯了扯嘴角,她本來想的是如果過世的人都要在東邊的海島上停留百年,那奶奶是不是會很寂寞?但這話卻不能說出口,於是指著已被燈光裝點成火河的浠沅江笑道:“這麼多盞燈一起送過去,你說會不會有人拿錯了?”

單若海哈哈大笑:“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放心吧,浠沅江神一定會分得很清楚,不會讓人拿錯的。”

“唉,隻有浠沅江神一個人的話,恐怕是剛用了一年的時間把燈送到,緊接著就要送下一年的了!”

秦蔚雅此言一出,旁邊就有一位老婦人含笑插話道:“姑娘你肯定是外地人吧?所以才不知道這些江燈在入海之後,江神會派‘傳燈蝦’去送,有些運氣好的人還親眼見過呢!”

秦蔚雅心中暗笑,先不說這位婆婆這麼大年紀了,耳朵居然還這麼好使!隻說什麼“傳燈蝦”的,說不定是什麼人恰好看到一群蝦從燈下麵遊過,再經過無數人添油加醋地口耳相傳後,那群蝦就成了浠沅江神的使者。

“內子的確是剛到涴國不久,多謝婆婆賜教了。”單若海又戴上了謙虛有禮的麵具,兩句話說得老婦人臉上樂開了花。

就在此時,忽然從弱水院中的山丘上傳來幾聲鐘鳴,清亮悅耳,響徹九霄,引得江畔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抬首遙望。

鐘聲回蕩了許久,緩緩沉寂下來,江畔成千上萬的人,竟似聽不到一點聲音。

片刻的沉靜後,悠揚的笛聲響起,繼而是箏,再是琵琶、揚琴……溫婉悅耳的曲子,令人的心都迷醉在其中。

少頃,一種比任何樂器都更加美妙的聲音融進曲中,仔細一聽,竟是女子的歌聲。初時隻是詠歎般地吟唱,到後來,便聽清了歌詞。

因為距離有些遠,秦蔚雅聽來聽去,隻聽懂了“雨雪淒淒,君何所息?”“雨雪瀝瀝,君何所棲?”之類每段開頭的兩句,後麵就聽不清楚了。但曲中似乎飽含著幽怨和依戀之情,令人聞之心動。

一曲終了,鐘聲再響,院裡院外爆發出陣陣喝彩聲。

秦蔚雅隻覺仍有旋律回蕩在耳邊,讚道:“所謂天籟之音、繞梁三日也不外如此了吧?如果唱歌的是那位離塵姑娘,就真是名不虛傳了!”

“是啊,歌也聽完了!我們趕快放完燈,大家都還等著咱們回去吃飯呢!”單若海說著,又點燃了兩盞燈,一盞遞給秦蔚雅,另一盞雙手捧著放進江中。

秦蔚雅凝思片刻後,也用雙手將燈捧入江中。

見她神情恭敬,單若海好奇道:“你這盞燈是送給誰的?”

“和你一樣啊!”見他一臉疑惑,秦蔚雅笑道,“我從嫁給你之後都沒有好好拜見過你娘,今天就借這盞江燈帶去問候吧!”

“娘子啊,你如此善解人意,為夫真是太感動了!”單若海一副捧心迷醉的樣子,正要抱住秦蔚雅,卻被一拳打開。

“行了,是你自己說這裡龍蛇混雜要早點離開的!趕緊把燈放完!”秦蔚雅一拳捶在他的腹部,雖然力道不是很重,卻有效地阻止了他的動作。

單若海餘光瞥見有人側目,立即收斂道:“我曆來隻放兩盞燈,因為怕你需要三盞,所以多帶了一盞。你還要送給什麼人嗎?”成國公府用的江燈都是繡製房事先做好的,所以直接從府中帶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