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彼此會意,相視而笑。
甘王又道:“不過本王始終都不及你心狠手辣啊!”
青年始終不減笑意,問道:“王爺此話怎講?”
“本王再恨那丫頭,也隻是找人下毒刺殺,可你卻直接將整條船都炸了!不僅要幾十個無辜的人陪葬,還讓本王擔上了監管不利的責任,這還不是心狠手辣?”甘王的話中帶笑,卻聽不出任何情緒,一時氣氛又凝重起來。
“那幾十個人倒是小事,累王爺勞心,實在是在下的罪過!”青年沒有絲毫慌張,從容道,“不過在下知道,以王爺的才智,斷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受責罰,趁機掌握涇王殿下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甘王笑道:“你這借刀殺人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響!可惜還是低估了單若海那小子的實力,讓他們逃過一劫。”
“初次交鋒,探探對手的虛實也是應該的!”青年若無其事道,“況且準備地如此充分,對手卻不堪一擊的話,這仗打起來不是太掃興了嗎?沒戲可看,王爺也會覺得無趣吧?”
“嗬嗬,這是自然!本王搭好了台子,自然是要等著看戲,隻希望這場戲要精彩一些,能讓本王看得儘興!”
“王爺請放心,在下安排的劇目,絕對精彩!”青年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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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國公府中最近熱議的話題還有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與長孫夫人沒什麼關係的。
原本在育王宮中伴讀的淵孫少爺,不知為何回家了,閉門不出已有將近兩個月。流孫少爺沒有回來,說明不是休假,那究竟是什麼原因呢?有人說是因為犯了錯,被趕出來的。可犯得是什麼錯呢?要是小錯,無非是導師處罰一下就過去了,要是大錯,怎麼會安然無恙地回到府裡呢?
其實眾人心中的這個疑問,在二伯母心中也同樣存在。
若淵是她引以為傲的兒子,人品學識都沒話說,最重要的是他與離經叛道的單若海不同,做事向來循規蹈矩,從不讓父母操心。可這次不知出了什麼事,問兒子,就換來一張愁眉不展的麵孔讓她心疼,問相公,也隻是一句“彆多問了”,敷衍了事。
而幾天前,秦蔚雅忽然拿來了一張生辰八字,說要給若淵合八字。相公和自己都還健在,兒子的婚事,哪輪得到一個晚輩的侄媳婦來操持?二伯母心中極為不滿,不過相公自然會做主,不用她費心。
然而,二伯父在合過若淵和那位周小姐八字後,竟然一口答應下這門親事。更出人意料的是,二伯父將安排婚禮的事全權交給秦蔚雅負責。
不對啊,相公因為生意上的事,一向與這個侄媳婦不合不是嗎?追問起原因,也隻換來一句“爹讓她管家,她不安排誰安排?”
“二嬸,這個花開並蒂的錦盒樣式不錯,放在妝台上很合適啊!”一聲笑語喚回了二伯母的思緒,秦蔚雅正捧著一幅錦盒的圖樣給她看。
掃了一眼圖樣,二伯母勉強笑道:“確實不錯。”
“二嬸,您看起來有些疲倦,不如今天就看到這吧!我們改日再商量其它的陳設,反正離婚期還有兩個多月,不用急在這一時。”秦蔚雅看出二伯母心不在焉,收起了圖樣,“慧娘,就先把床和妝台的圖樣給工坊送過去吧!其餘的等二嬸精神好些再訂!”
“是。”慧娘收起已經定案的圖樣,轉身出門。
“二嬸,您先好好休息吧!我也告辭了。”秦蔚雅也起身告辭,雖然有孕在身,她要做的事可一點都沒減少,沒工夫陪著二伯母發呆。
“蔚雅,等一下!”二伯母一把拉住她,笑道:“我還有些事想跟你打聽一下。”
“噢,什麼事?”二伯母主動找自己說話,還真是少見。
二伯母強撐著笑臉,不自然道:“呃……那個……我知道這位周小姐是曹夫人的內侄女,而且相公都同意了,人品家世自然無可挑剔,與咱們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可若淵這孩子……怎麼說呢?雖然平時對咱們是惟命是從的,卻不是個沒主意的孩子。這婚姻大事,是不是該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秦蔚雅含笑道:“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淵應該不會反對才是。還是他告訴過您,有什麼意中人嗎?”
“呃,這倒沒有……”就算有,兒子又怎麼會跟自己說這種事?
“那就是了。”秦蔚雅繼續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若淵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之前是在宮中伴讀沒辦法,現在既然回來了,自然應該先考慮成家的事。成家之後,就該好好學習管理家中的生意了。”
“管理生意?”二伯母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若淵這麼能乾,一定能做得很好的。就算他想要入朝為官,也要先學會管理生意,不然將來怎麼能管好咱們單家的家業呢?”秦蔚雅說得理所當然。
“可……單家的家業跟若淵有什麼關係呢?”二伯母的聲音很輕,這句話的答案是她從嫁進單家就牢記在心中的,她實在不需要問,但秦蔚雅的話,卻讓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怎麼會沒有關係?難道若淵不是單家的子嗣嗎?連若海之前那麼遊手好閒,也要乖乖地做事。若淵一向聰明能乾,怎麼能不為自己的家業做點事?”
“自己的家業?”這幾個字完全印在了二伯母的腦中。
秦蔚雅微笑道:“爺爺創立的家業,爹和兩位叔父苦心經營多年,繼承家業當然是單家所有子嗣的責任,二嬸不會是想讓若海一個人承擔吧?”
“不會,當然不會!怎麼會呢?”二伯母嗬嗬笑開,秦蔚雅的話,解開了她多年的心結。
“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把若淵的婚禮辦好!對方怎麼說也是王親國戚家的小姐,我們絕對不能失禮於人前。”見二伯母已將與單若淵商量成親之事的念頭拋諸腦後,秦蔚雅不由好笑,二伯母的腦筋實在太過單純了。
“是,是!不過蔚雅你有孕在身,不宜太過操勞,像訂製家具款式這種小事,我直接跟慧娘商量就行了!你成日跑來跑去的,二嬸看得實在心疼!”二伯母滿臉堆笑道。
“多謝二嬸關心,不過大夫說我保持適當的運動才對胎兒有好處,多走幾步路不要緊的。” 二伯母忽然變得如此熱絡,秦蔚雅還真有些不習慣。
“話不能這麼說,這可是我們單家的長曾孫,再小心也不為過!待會我就讓慧娘去吩咐廚房燉些補品,晚膳後給你送過去!”
“多謝二嬸!”秦蔚雅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對了,慧娘這個做掌院做得怎麼樣?”
“哦,起初還覺得有些不習慣,畢竟是伶官院的人……呃,倒不是說伶官院的人有什麼不好,隻是那裡麵出來的女子……不過這段時間下來,真是不得不佩服蔚雅你知人善任啊!連郭掌院做事都沒有慧娘這麼周到,事無大小,都做得乾淨利落,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秦蔚雅微微一笑道:“這就好了,我本來還擔心這樣安排會有什麼問題,如此看來慧娘還算是勝任。”
“是啊,連相公都常誇獎慧娘圓滑周到呢!”二伯母連忙迎合道。
“噢,二叔父也這麼說嗎?”秦蔚雅的笑意更深了。
而且這句話,也並非是在詢問二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