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他也拍了拍裴邑的肩膀,暗示她不要忘記明晚的事情,隨後朝著反方向慢慢走了。
“灼懷,我們也走吧。”裴邑招呼他。
付灼懷注意到裴邑那身紮眼的男裝,他目光掃了幾遍,最終也沒有問什麼,臉上帶著笑:“來了,師姐。”
裴邑仔細端詳他的表情,看他表情沒有一天不高興後,才開口:“其實我臨出發前師門也撥了不少銀錢,你若是想辭工不乾也行。這活太累,不適合你。”
“師姐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付灼懷無奈,“我閒著也是無事,找點事情做正好。師姐也能忙自己的事情。”
“好吧。”裴邑隻得說。“我們回去吧。”
第二日一早,林澤池立刻跑出府,林員外昨日留宿在李府,林澤池提心吊膽了一個晚上,做了不少噩夢,生怕柳長春發現他們的密謀,乾脆一大早就出去,哪怕隻是四處閒逛也好。
他路過廳堂時,隱隱瞥見一個青色身影正端坐在椅子上。林澤池頓了頓,頭也不回地跑了。
柳長春卻喊住了林澤池,林澤池快步跑開的腳和生根似的停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忽然生出一種恐懼,也不敢回頭,耳朵隻是聽著柳長春笑盈盈的聲音:“侄兒,整日莫要再折騰了。專心科舉才是要事,其他的......自然有長輩們處理。”柳長春慢條斯理地說著,仍是和氣的模樣。
“是,是。不該我知道的我絕對不知道。”林澤池嘴上這樣說,心裡又想柳長春又算哪門子長輩,他是人是鬼都說不好。他也是能屈能伸,嘴上忙不迭應下,生怕慢了會被怎麼樣。
林澤池一想到這個男人可能是個死人變成的鬼心裡就直發毛,他就忍不住回頭向柳長春的身上看去,企圖看出點什麼,當目光觸及到他臉上不達眼底的笑時,林澤池不由一哆嗦,趕緊腳底抹油開溜了。
“那麼膽小啊。”柳長春歎氣。付灼懷從他身後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他看著柳長春麵無表情地說:“等做完你的事情就趕緊滾吧,在這裡隻會徒增麻煩。”
“你急什麼,還要一段時間。”柳長春轉過身,看著付灼懷冷冷的麵色,嗤笑:“增加麻煩也是你的麻煩,那些修士收了我,難道會放過你嗎?”
付灼懷對於他的嘲諷並不生氣,隻是漫不經心地說:“那具枯骨被人埋葬在了亂墳山頭。你那麼寶貝那骨頭,葬在那你也舍得?”
柳長春隻是低頭微微一笑,“人死如燈滅,骨頭罷了,沒什麼好在意的。”
付灼懷不置可否,倒也不再多說。又轉而提起了裴邑,他略帶警告意味地說:“你想怎麼做我不管,能幫你的我已經幫了,隻是要是讓師姐無意間知道點什麼.....”
“你先管好你的師姐吧,讓她彆來收了我才好。”柳長春歎氣。他如何看不出裴邑對他的疑心,又如何不知江城來了個厲害的修士。
“她是師姐,我是師弟,如何管?”付灼懷挑眉。
“你當她是師姐?”柳長春嘲諷他,“知道她手上那東西是什麼嗎?是上古大能煉造的轉魂鈴。她怕是早就知道你是什麼人了。付灼懷,彆那麼天真,你該想想她到底想要什麼。”
“管好你自己就成。”付灼懷神色不悅,他不欲多說,冷著臉起身。“你拜托我的我也已經做到了,你好自為之。”
付灼懷身上帶著封印,他需要妖丹來提升力量以借此突破封印,而柳長春正好有一枚大妖的妖丹,他需要付灼懷幫他做事情,兩人各取所需。
“我達到目的之時就會把你要的給你。”柳長春說道。柳長春看著那身丈青長袍隨著衣角的起落慢慢遠了,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付灼懷會明白他的話的。一個半妖,難道真的有修士會接納這樣的異類嗎?不,不會的,他們殺之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毫無芥蒂地接受。若他是付灼懷,絕不會輕信修士的話跟她走的。甚至還能親親熱熱的叫上一聲師姐,太可笑了。
柳長春的目光又投到院子內,明明是一派明媚之景,在他眼裡卻是另一番景象。院子裡的樹上,每一片葉子仿佛都倒影著曾經那一晚月光的淒寒,那時閃爍的光亮自葉片反射而出,看著妖冶異常。對比之下,地麵上的低矮草木和花朵都是蔫蔫的模樣,甚至有的已經枯萎壞死了。
從前也是明媚之景,也是寬闊的院落裡,他曾發誓,不負深恩,如今亦是飄零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