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易散不易滅,可一不可再,陳望這個名字和熊妖再扯不清關係,一時間眾口悠悠,把一件事情說得越來越匪夷所思。
三日後元梁來尋我,見麵便道:“欺人太甚!不過是最低等的小兵,竟然在副將帳前大談熊妖之事,趕了一批再來一批!昔日副將戰場殺敵,怎麼不見他們英勇相隨,如今將軍落難,他們卻落井下石!”
我拍拍元梁肩膀,道:“元梁,這是人之常情。陳副將與你親厚,故你以他為重,護他心切,而那些小兵,不曾與陳副將深入交流,自然把此事作為笑談。”
“他們明明知道副將殺敵無數,是軍中第一勇士!”
我瞧著元梁,搖首:“元梁,昔日我初來軍營,你與我不曾有過交集,不也是把我作為笑談?”
“這……”元梁麵紅,“參將,元梁確實以貌取人聽信傳言,如今元梁知錯!望參將不要計較。元梁人微言輕,為副將洗冤之事還指望參將相助!”
“昔日種種不過過眼煙雲,我並未放在心上,隻是想借此讓你明白他人心中所想,其實眾人並非惡意,隻是不知,不知便生種種誤解,於己無害,卻傷他人心。”
元梁沉思片刻道:“體諒他人心並非易事,但元梁會學著去體諒。現下,隻想讓參將去看看副將,元梁不得見,而參將地位尊貴,量他們也不敢阻攔。”
怪不得元梁來此,竟是連一麵也不讓見。
我行至陳望帳前,把守士兵竟然有五十許。即使抓到敵將也不會如此排場!難道“妖”便如此窮凶極惡?
士兵並未阻止我進入帳中,我看了一圈,竟然沒能一眼看見陳望身影。
再細看,才見陳望縮在角落,巨大的身體硬生生成了一團。
“陳望。”我輕聲喚道。
高壯身軀一怔,並未言語。
我再喚:“陳望,我來看看你。”
陳望的聲音響起來,悶悶的:“滾!”
我走向他,想拍拍他的肩,陳望抬起手臂揮了過來,我收回了手。雖然沒能碰到他,他終究抬起了頭。
陳望的眼睛竟然是血紅的,日夜不寐的疲勞所致的血絲,徒然增加了他的可怖。
他憔悴了很多。
“你來瞧什麼?瞧我的真身嗎?”陳望吼著。
他知道了。
陳望一直是個遲鈍的人,而如今,他已經知道了,那些強加在他身上的東西。
“我來瞧你過得好不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