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綿綿此時已被襲音連傷帶嚇的身子癱軟,似朵輕易被掐斷的小白花,將要凋零在三人跟前。
她滿臉是血,手腳並用,毫無尊嚴的爬向戰虛明,哭著用儘暈厥前的微末力氣,抱住戰虛明靴子,低聲下氣仰起頭:“戰公子,我不要名分,不要你的心,不要你的身,單單就是偷偷心悅你,這都算錯嗎?”
天愁地慘,攪弄著所有在場心思不一的人。
畢竟是一穀之主,襲音做事太絕,儼然是要不管不顧,斷未來日子的後路。
戰虛明思忖著,自大局著想,弓腰打算將一身傷的江綿綿扶起。
襲音見戰虛竟還想著憐香惜玉,氣不打一處來的上去衝準江綿綿肚子,就補上腳。
習武之人的速度太快,溫玉沒攔住。
“…….。”
悶聲!
方才頂著一口氣的江綿綿,徹底沒了動靜,不知死活。
穀民轟然炸開,紛紛大罵指責襲音欺人太甚,衝進來扶自己穀主。
戰虛明震驚,曾經隻知她做事直來直去易衝動,表麵魯莽實則有自己一番精心布局的打算。
一年的心緒磨礪與相處,原以為她能夠修身養性,從容穩重。
而現實是,變本加厲,讓他大失所望。
“你!”戰虛明被襲音氣的不知說她什麼才好。
“我將她弄死,你心疼了?”襲音一臉戾氣,像個被煞氣侵染的入魔之人。
她哪知眼睛看見他心疼了?
彪悍女子,越來越不可理喻,簡直恐怖。
整日不分青紅皂白就誤解他。
想到這兒,戰虛明情緒就比昨天波動更厲害。
夜裡,他在懊悔是不是把話說重,幾番內心矛盾為襲音開脫她不過是心悅自己,偶爾做過火小孩兒把戲時。
那她呢?
心無掛礙的與溫玉待了一整晚!
這麼說,戰虛明也要黑白不分,把溫玉拎過來,取之性命嗎?
不對!
戰虛明察覺不對!
他察覺自己的心境不對。
為何要向襲音那樣,去胡亂憎恨彆人?
為何要覺得她不理解自己,誤會自己,應該憤怒,還百口莫辯?
那種簡直不敢相信、驚魂失魄,覺得真正瘋的是自己。
瞬息中,讓戰虛明覺得眼前這貨分外討厭礙眼。
造孽!
太造孽!
怒氣填胸,哐的一拍桌子,指著門外對直接襲音說:“滾出去,我與你無話可說!”。
襲音滾了一次,剛滾回來,豈是輕易再滾之人,方才還怒不可歇的一張臉,在目送著把江綿綿抬走的穀民之後。
櫻珠般唇衝著戰虛明甜甜勾起,眉目間流淌剛剛經曆大起大落,與其他女孩不同又陰又魅的風情,極儘平靜的嗓音透出不寒而栗:“夫君,我錯了。”
“你說什麼?”
戰虛明以為自己幻聽。
溫玉:“.……。”
如此反常,讓他想起昨晚襲音信誓旦旦要為戰虛明改變自己,隻是……,這時機……..。
扶額!
姑娘,揍完江綿綿,刺激戰虛明,接著再認錯,你沒察覺哪裡不對勁兒嗎?
無法挽回的,默默去處理地上與牆上血跡。
“在夫君心裡,我做對過什麼?”
“……。”戰虛明慢慢閉上眼,克製情緒。
“整日對我防如蛇蠍,對江綿綿就能另眼相待,難道就是可憐她整日半死不活的樣子嗎?”
“……。”
“我為你出生入死,為你侍執巾節,照顧你一切,視你一言一行如聖旨,拚儘全力助你,為你謀更好的生活。為何到頭來,你連句軟話,哪怕是幾個字的解釋都吝嗇給我?”
戰虛明聽明白了。
他重新睜開眼,喉嚨的最深處溢出一聲玩味的低笑:“所以,上一次,這一次,你明知我與她是意外,是清白,你還要傷人,把事情做的那麼難堪,隻為逼我說句話?”
“若不是在夫君心裡,早就定義我是個不知廉恥的瘋子,今日又怎會發怒?想來,你現在定是對我失望至極。說到底,你壓根兒看不起我罷了。”
她真是越來越能看的透他了。
他又何嘗不是。
糾纏多說無意義。
若想將這種無休無止的誤會終止。
唯有…..。
“先前你與溫公子在死靈澤發現有人煙,有牲畜的一座山,我已派許澄意探知,山上有百姓生活的開闊平原,那處屬雲陽城的領界,名為七絕山,你稍作準備,三日後啟程,去與山主說一下合作的事吧!”
“你要趕我走?”
戰虛明正要答她。
門外傳來穀民喊溫玉的聲音:“溫郎中,江穀主投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