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泛白,皮肉最深處的每一寸都在刺痛,恍如溺水,因懷孕之故,硬作鎮定的身子,開始湧起一股又一股的窒息與惡心。
搖搖晃晃,預要暈倒。
“音姑娘。”溫玉距離襲音最近,眼疾手快去拉她,趁勢一撫脈。
原本想第一個告訴戰虛明喜訊,瞞下任何人,此時再也包不住秘密。
“你這是?”溫玉不知是因襲音懷孕,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麵色凝重的好像被鏟了祖墳。
襲音觸電般收回手,以為是曾經錯亂的感情讓溫玉不適,眼下情急實在不適合聊這些,想到這兒,稍微拉回些理智:“戰虛明為何突然要將許澄意折騰這副模樣?他又是為何與溫公子反目?”
許澄意猶豫了下,開口:“因為我曾無意跟姐暴露了他的精銳軍,還將姐名下的私產清單交給了宋雍……。”
不等令人心寒的理由說完。
殿中的大門,轟然塌了一半。
“池!南!洲!”
久違的聲音,帶著雷嗔電怒,將一個陌生名字喊的恨不能讓萬丈高山碾壓。
所有人,特彆是襲音,麵無血色的向門外看去。
黑壓壓一片身穿鎧甲的將士,提著刀劍,掛著衝天火氣,圍滿了整個大殿園子。
發帶金冠,絕世風華的人身著玄色龍紋勁裝,清雋無雙的眉眼儘顯鋒利寒意,帶著萬般傲天滅地的鐵血之氣,手握浸了鮮血的劍,裹著冷冽刺骨,步伐沉穩的走進來。
隨之其後的,是一個身穿肅穆鎧甲,比戰虛明稍長,姿態嫻雅,瞳仁靈動,一看就滿心花花腸子,卻掩不住能把黑暗劈開,帶來足足踏實感的將軍。
而這位將軍進來第一件事,便是在五個人中,快速尋到襲音,與之目光一觸,意外恭敬的衝她稍稍抱拳一拱手。
襲音有些不明所以。
同樣的,戰虛明視線先是在許澄意、溫玉臉上一頓,最後也掃向襲音,喉結輕動。
月餘不見,比上次又消瘦了不少,幾乎要脫相。
而襲音乍一想到他所為何事而來,下意識的,戒備一退。
這一退,退的戰虛明墨眸更暗,恨意更深。
根本無法掩飾的濃重殺意,一個又一個,夾雜威懾定向除襲音之外的所有人。
襲音想起方才許澄意的話,察覺到戰虛明現在不善的敵意。膽量叢生的重新走上前,將溫玉、許澄意擋在身後,遮蔽住他的灼灼視線。
正麵的,兩兩目不斜視。
仿佛穿過千年萬年,曆經滄海桑田,明明眼底都卷著狂風驟雨般的侵占性,卻都刻意竭力隱忍。
在所有人都以為將要迎來強烈的質問,擲地有聲的解釋,變幻莫測的詭辯時。
“跟我走吧!”
戰虛明鳳目微微頗為危險的一眯,嗓音儘量壓平:“去哪兒?”
“尋個地方歸隱。”
所有人包括戰虛明:“……。”
他氣勢攝人逼近襲音,字字如千斤重的質問:“你可知朕,是誰?”
若是他隨心所欲歸隱,置身後的苟且偷生,家破人亡三年的將士,擔驚受怕,倍受折辱的子民,整個龍淵國於何地!
一國之君的臉麵又置於何地?
被苪國利用,將諾大的龍淵踩在腳下成為附屬,還讓忠誠的將士屍骨成為國之邊界的看門狗。
把整個苪國夷為平地都不足以解心頭之恨的他,怎還有臉去談什麼可笑的歸隱。
心胸同樣掀起腥風血浪的自然還有襲音,她自認將潑天情緒掩飾的很好。
之所以能問出異想天開的話,是因自始至終對戰虛明心存奢念,用意至深的想要證明所有人對他的誤會。
“若說清身份,你我還有可能嗎?”過份的期盼,上揚的秋眸看向戰虛明時,開始泛紅。
一句話,讓戰虛明眉目的溝壑加深。
是啊,若襲音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麼兩人……。
猶豫僅僅是片刻,撇開柔情:“你可知,自己是何身份?”
“知道了有什麼用嗎?”襲音想都不用想的回答反問很快。
戰虛明呼吸一緊。
“使命,權利,地位,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戰虛明實在盯不下去這種央求的目光,稍稍落敗的撇開頭,渾身的疏離感,壓迫感愈加淩厲。
“我隻想成個家,再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彆無他求。戰虛明,你願意與我一起歸隱嗎?”
想扇自己兩耳光眯著眼睛一直在努力分辨的齊衝,若非容貌相同,根本不會將柔聲細氣的女子與當年那個叱吒風雨跟魔鬼般的女皇重合在一起。
“不願意。”
同樣沒有任何猶豫,戰虛明也沒有讓眾將失望,直接拒絕襲音。
不願意?
襲音喉嚨哽住的重複了一遍,淚水預下,語速收不住的加快起來:“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何不願意?難道,你真的是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
長長一聲歎息,大敵當前,眾目睽睽,難道要不分場合的暢談風情月意嗎?
戰虛明百結愁腸,心煩意亂用帶血的劍在地上畫了個圈。
事分輕重緩急。
“襲音,你先站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