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輕軟的聲音,混合了苪國寒冽的風。
戰虛明唇線更緊。
這一聲“不”是為了什麼,接下來襲音有意無意又擋了擋溫玉、許澄意、宋雍的舉動,算是堅定的暗喻與之共進退。
恢複記憶的戰虛明,可沒先前那麼好脾氣,好耐性,在看清襲音的舉動後,直接傾身握住纖細的胳膊,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沒料到他能粗魯硬來,襲音猝不及防的被拽了個踉蹌,就在即將闖入他懷中的刹那,本能抵觸的急急用了全力刹住,並掙脫開來。
“戰虛明,少惺惺作態,要殺要剮我與他們共進退!”
戰虛明鳳眸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的眯起,將劍在地上發泄似的戳幾下,玩味重複:“與他們共進退?”然後對著襲音身後的五個人,每一個字數說的意味深長:“他們配讓你共進退嗎?”
“都是過命的交情,自然配!”襲音語速飛快,不帶任何遲疑。
似是哪個詞觸動了戰虛明的笑點,他唇角控製不住的彎了起來,不摻雜一絲真正的情緒,聽的周圍人不約而同滲出一身冷汗來。
“愚昧!”
“你說我什麼?”襲音的複雜情緒再次一提。
“朕說你愚昧無知!”
相當窒息的一喘,襲音忍得萬分辛苦,終於得到徹底宣泄的嗓音拔高:“對,我就是愚昧,還眼瞎。隻顧尋一心悅之人,卻沒看看到底合不合適。你機深智遠,你算無遺策,你跟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最後一一利用,到頭來恩將仇報,過河焚橋。所以,不辭辛苦還在這裡廢什麼話,直接將我等困在此處,一把火燒了,豈不更省心省力。總不成特意來炫耀自己的帝王身份,淩/辱/折/磨我們的三魂七魄,借此滿足變態的心智!”
“讓我與你去體會百姓疾苦,讓我與你一起幫助百姓脫困,行商,最好人人能家給民足。你清高,你有信奉,可我的初衷,自始至終最明白的難道不是你嗎?”
“戰虛明,為了與你在一起,每一件,我都是拚了命去完成,儘可能做到完美,做到你前麵,就為去換你滿意的笑,一個另眼相待的眼神。可笑的,我半死不活的那兩年,曾欣慰終換的你一顆真心。最後花了五個月,直到今日才看明白,你壓根兒不願因承認我們的關係,還把那一夜當做了身為帝王的汙點。”
說到最後,襲音淚如雨下,激動之餘,有聲嘶力竭之勢。
簡直語出驚人的定論!
戰虛明先前沒在意,從不知襲音失憶後,性情竟變得如此鬨騰荒唐,沒有聽他一句解釋,任憑他人誤導加自己揣測臆想,就隨便給他定了一個沒心沒肺,十惡不赦的罪。
身後大軍還在氣血上湧的等著,他不可能一點一滴的跟襲音在這兒掰扯、解釋。
不得不:“齊衝,把襲音拉下去!”
“你敢!”
“我不敢!”
襲音與齊衝同聲而起。
“廢物!”
戰虛明怒斥了齊衝。
對齊衝而言,襲音若僅是孤月國女皇也就算了,她未來很有可能是自家聖上的皇後啊!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他寧可被罵!
枕邊人最恐怖!
話說回來,一國女皇怎可能甘心做皇後呢?
帶血的劍,拔地而起,戰虛明毫不憐香惜玉的撥弄開襲音,指向看熱鬨的五個人,不知是衝著誰說的:“坐享漁翁之利的事,今日,還想再乾一次?”
溫玉往前走了走,好聲好氣的央求:“戰兄,有話好好說。”
戰虛明的劍太過鋒利,在聽到溫玉的虛情假意後,直接劃破了他想試圖阻止的手,一句廢話都不想說,動作迅猛,猶如浮光掠影般衝許澄意殺去。
許澄意躲閃不及,虛弱驚呼:“姐。”
方才因為推搡差點摔倒,下意識捂住小腹,襲音少有的一股擰勁兒也上來了:“他們的錯,何必非要大動乾戈的論生死?世間萬事皆可彌補。”豁出去般,不要命的去抱住戰虛明拿劍胳膊,淩厲的風,又快又恨,在她耳邊呼呼作響。
招式已出,若不是戰虛明及時刹住,那劍怕是要切斷襲音的半根手臂。
“襲音!”
“戰虛明!”
“你讓開!”
“再傷他們一次試試!”
吼聲震耳,已有三年前,兩人交戰之時的架勢。
同等強硬,同等分寸不讓。
戰虛明白皙瀲灩的臉上一片鐵青,氣到渾身顫抖,就怕再耽擱下去,太華城的援兵一到,將士全要折在這裡:“你可知,苪國的太子叫池南洲,而池南洲就是許澄意!”
“那又怎樣!”
“……!”少頃:“你可知我們苦苦三年做的這些事,全都是陰差陽錯下,他坐收的漁翁之利。”
“許澄意是不是太子,你找誰確定過嗎?”
“……!”
或許是悲憤下的刺激,襲音之前偶然記起的一幕幕,情不自禁的連成一條線。
“你說你是龍淵國皇帝,心腹可做證,那你心腹的忠誠,你可做證嗎?你又怎知,他們不是在利用你,挑撥與苪國的關係,滋時,將你、我、他們一並除之,最後真正的坐享其成?”
天上下刀的禍落在齊衝身上,無辜的默默想土遁。
“……!”
“三年了,你那些心腹,那些忠心的將士,為何沒有一人來尋你?白白讓你被困三年?”
“……!”
走也走不了,待著也不是的齊衝:“……。”他其實很想立刻解釋,隻不過其中真相多少有點大不敬。
襲音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跟許澄意學的登峰造極。
戰虛明見她喪失理智已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忍無可忍把染著血腥的劍架在了襲音脖子上。
眾人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