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
是襲音舉辦金風玉露宴的食肆。
除了後院的地方足夠大,風景足夠彆具一格,還有就是這名字,正對應了她的意境: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巳時,零零散散,各色華貴的馬車,先後停在‘月上梢’門口,身份都是在當地不容小覷的顯貴。
令人眼前一亮的男男女女,皆是心知肚明此行的來意,有幾個膽子大的,已經開始先下手為強了。
襲音,作為主事人,悠哉的趴在二樓吃蜜餞,欣賞一個個俊美年輕的男子露才揚己,很是愜意。
這時,人群中有了點小小的喧躁。
服侍在側的青苒提醒:“掌櫃,葉公子來了。”
迎著金輝,身著煙青色的縷金祥雲紋大氅,腳踩鹿皮靴,高紮的發,墨黑如瀑,殘存的幾縷落在臉上的麵具間,徒增添了風流之態。
他明明身姿挺拔秀頎,卻走的閒散隨意。漫不經心的眸光,四處打量著。習慣令人矚目的,在竊竊私語中大搖大擺先在名冊上點了個卯,而後毫不謙讓的在風景絕佳、茶點齊全的地方坐了下來。
彆的年輕男女,幾乎沒有像葉滿那樣是純來吃喝的,意圖明確的去相互熟落,玩遊戲去了。
葉滿看起來也不甚在意,一邊似看戲般打量那些男女相互間裝腔作勢、矯揉造作。百無聊賴的,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正待喝,似乎察覺到某個方向的視線格外灼熱,眼波流轉,抬頭輕輕朝那個方向輕輕睨了一眼。
襲音大大方方衝葉滿吹了個起哄的飛哨。
帶著麵具的男人笑了笑,碎碎散散,在陽光正好的照耀下,璀璨的讓人迷花了眼。
一時間,她愣住了。
“掌櫃,付公子來了。”
若不是青苒提醒,襲音還真沒意識到自己正在胡思亂想除戰虛明之外的男人,琢麼了太久。
相比葉滿的神秘,戰虛明的轟動就可想而知了。
歲月,國事縱然給他增添了幾根白發。但論及年紀,恰是男子最好的年華。
相比兩人的初次相見,已經身為人父的他,完全褪去了山間明月、晴日白雪、藐視天地、純淨自負的少年氣。
替換而來的是光華內斂,沉穩自持,特彆是那不敢令人心生邪念,仿佛凝結了千萬年冰霜,一張神清骨秀的臉,如今也能稍稍……,
“掌櫃,許久付沒見公子笑的那樣開心了。”
如今也能稍稍平易近人……點兒,襲音想不下去了。
樓下的戰虛明應該是特意弄了身裝束,一改平日的沉寂威嚴,像個道貌岸然的風流公子。
青絲半縮,用琥珀垂棠冠係住,隨性自然垂在身後;雲水藍金絲暗水紋上好綢緞的長袍,腰係玉帶,象牙的扇在手間折磨人似,立在圍上來的男男女女中,極其享受的緩緩敲著。
平日怕冷的人,為了招蜂引蝶,連個披風都不穿,甚是清涼。
自然,也恰恰好,展示了他結實挺拔,暗含力量的身形。
剛進來,明明什麼也沒說,明明足夠低調。
燦爛明媚的陽光,卻將最完美的金色全都籠罩於他一人身上。
“不安於室!”襲音站在二樓,陰測測的吐出四個字。
青苒瞧著人來的差不多了,請示襲音:“掌櫃,準備開始嗎?”
襲音收回忽明忽暗的視線,直起腰,深色恢複平靜的坐回自己位置,後而一點頭。
第一項:拋繡球。
算是熱熱場。
規則十分古老簡單,就是女子拿著繡球站在二樓,衝自己心儀的男子拋擲即可。若一時猶豫不決,也可閉眼轉身後拋,緣分由天定。
二十七名女子,三十九名男子。
除去特殊癖好的,男女人數搭配的也算是相當。
一個接一個的排隊拋,若是遇上乾脆果決,你有心我有意得還好。
現實是大多女子會看上同一個,爭搶起來,十分混亂,形象全無。
特彆是戰虛明,從坐的足夠隱蔽,都能被繡球砸到開始。
縱然表明了癖好,偏偏就有頭鐵不服輸的女子,非要用自我感覺能一笑傾城的容顏,來證明自己是他的真命天女,是世間最對的那個人。
每名女子隻有拋一次的權利,戰虛明見勢頭不對,直接走到了完全遮擋的景山後。
而在場幾個有斷袖癖的男子,沒有去參加感覺有失風骨的拋繡球。而是在戰虛明表明喜好後,有一個明顯剛剛弱冠的拿蕭朗朗少年,似乎有點被戰虛明神魂被奪的意思,躊躇間,裝著膽子跟了上去。
沒有立刻退出來。
看樣子,應是搭上了話。
因為兩人是在景山石後,從襲音的角度,僅能看見隨著笑聲而浮動的衣衫。
青苒近身服侍在襲音的身邊有六年之久,時間長了自然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小聲提議:“要不要奴婢給付公子送點小零嘴?”她記得每回炎光帝來到女帝的寢殿中,都會轉悠著吃上會兒。以此為理由,能湊上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襲音嘴角的弧度寓意漸深:“吃個屁!”
青苒:“……”
相比戰虛明躲開,砸向葉滿的球就更生猛了。
甚至有女子放出豪言,隻要葉滿今日把麵具摘下,無論美醜,她都願意負起責任跟他成親,並且允諾給葉家開枝散葉,生七個孩子。
葉滿僅僅是禮貌性的笑著點頭,不拒絕,不接受,不讓女子太過丟臉難堪,行商之人,倒是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