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渠 遠方初生的朝陽金光破雲而出。……(2 / 2)

長亭宴 江南無書 3743 字 9個月前

唱籍罷,眾臣以東文西武列隊進入通乾門與觀象門,陸陸續續進入宣政殿,入定後,便有人開始參奏。

江端微頷著首,聽聲音就知道又是中書令,不過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孫景山今日並未繼續鼓動變法,而是提到了江南水軍。

裴家?

江端蹙起眉頭,要知道中書令的手可伸不到裴家人那裡。

南衙專事關中五州兵馬,而邊疆地區的兵馬舉足輕重,則另設人或官府管轄,江南水軍同曾經蕭家掌握的西北軍一樣,軍力基本上掌握在一家手中,但也招來曆任皇帝的忌憚,到了宣和帝踐祚後,蕭家的勢力在經過觀烏山一戰後便遭受重創,而江南水軍卻截然不同。

大順在遷都前,曾經的都城名為湖城,而最為顯赫的名門世族共有四家,因蕭家曾經的勢力險些蓋過湖城其餘三大家,皇帝暗中對蕭家的打壓最為重,於是在蕭家的“掩護”下,到了裴正轅這一輩,江南水軍的兵力日漸強大。

從利益來講,裴家在占儘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與朝堂的牽扯應越小越好,但既然今日孫景山提到了江南水軍,恐怕形勢有變。

“……由於秋季江南地區洪水多發,不僅濮州民眾,位於濮東南的江南水軍主力的軍糧也有相當一部分被洪水淹沒或衝走,於軍隊甚是不利。”

而孫景山話音剛落,兵部尚書歐陽泰便急不可耐地跳出來。

“此事我早已上奏皇上,皇上自有定奪,況且此事由我兵部所轄,中書令未免逾矩了。”

孫景山看都沒看歐陽泰一眼,繼續道:“臣以為,原本崇山峻嶺的益州本就不擅產糧,饑荒一事大多由天災引發,可濮州處於江南西道,向來地肥水沃,亦是多年以來的糶米地,一場洪災萬不至於致濮州多地鬨饑荒。”

孫景山說到這個地步,是個明白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麼。

孫景山繼續道:“臣以為,其中必有緣由造成本該用於儲備救災的糧食減少,而糧倉中的糧食具體去了哪,臣以為應該嚴格徹查。”

孫景山話音剛落,朝堂上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而此時,左諫議大夫陳舒嚴出列稟奏道:“皇上,臣以為,原本濮州以及周邊城已經在益州饑荒時調走相當一部分糧食,加上天災,一時間糧食短缺是正常現象,可須在周圍州縣再作調配便是,不必大動乾戈。”

孫景山又極力道:“但是皇上,農乃國之根本,大順曆來對各地糧食管控力度甚小,光糧食轉運一事,幾乎都是由各地自主轉調,久而久之,勢必會留下危害。”

“那孫卿認為,該如何是好?”

孫景山道:“回皇上,臣認為可開渠連通望滄江與潼江,並設置河道轉運使,使得南北漕運相通,水陸聯運,減少單次運輸量。並在各主糧倉單獨設立官員,直達戶部,以加強對各地的監管。”

歐陽泰急道:“簡直荒唐!誰人不知這幾年軍事耗費巨大,若再征夫修渠,大順疲敝隻會更甚!到時候反倒消耗了國力,加上烏月、回紇對我朝虎視眈眈,臣認為還不如加重邊防,防患於未然啊。”

“歐陽尚書此話差矣,若不穩定海內,糧、財又從何來,若隻一心修築邊防,等國內形勢嚴峻起來,內憂外患並發,到時候大順會如何想必大家都知道。”

歐陽泰冷聲道:“那按孫相所言,莫非我大順已到窮途末路了不成?”

未曾料到歐陽泰會出此言,殿中一時人聲四起,孫景山額頭上也滲出密密的細汗。

“臣並非此意!臣隻是一心為了大順著想啊。”

宣和帝望著爭論不休的幾人,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道:“行了,前些天譽王已經南下視察,待回來後根據情況再做定奪。”

“是,”孫景山心有餘悸地退下了。

後麵的事江端已經沒怎麼聽了,他心中始終環繞著一件事,那就是裴家。

在兩黨形勢緊張這個節骨眼上,裴家若出些風吹草動,形勢隻會更加複雜,畢竟有錢有兵就是爹,誰攀上裴家的高枝,仕途必將一片明朗。

可江端既替太子殿下做事,便事事要替元夏考慮,元夏在入主東宮前,曾在南方統軍,大部分的舊部都在江南西道,濮州出事與元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既然孫景山已經在朝堂上公然表示出想要收回糧食轉運權,除了他本人脖子硬以外,背後必然有靠山,要麼是太安黨人,要麼就是裴家。

退朝後,江端心事重重地走出含元殿,這些變數是他之前未料想到的,元夏要想從濮州一事中完全脫身是個棘手之事,單靠闐安中人的力量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