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門打開，一隻雪球徑直砸向來人，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眾目睽睽下鄭越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沫，露出一張乾淨的麵龐，用玩笑似的語氣道：“看來你們今天玩得挺暢快啊。”

“爹！”鄭喬撲過去，冰冷的小手環過鄭越的脖頸，把鄭越冷得一哆嗦。

“手可真冰啊，快去你娘那暖暖，今天開心嗎？”

鄭喬猛地點點頭，小雞啄米似的。

江端靜靜望著和樂融融的景象，旋即又撞上蕭揚的目光，紅塵茫茫，夜雪婆娑，如飛絮落在兩人的發絲眉間。

江端這次並未躲開蕭揚的目光，微笑著作口型道：“謝謝。”

·

翌日，一家邸舍的某個房間中，蕭毓和沈回溪兩人正心急火燎地翻找著什麼，無論是行囊裡還是床下，都被幾人搜了個遍。

“怎麼全是符咒和法器，這些人連書信來往都沒有嗎？”蕭毓扯過沈回溪道。

沈回溪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繼續翻找，“誰光明正大把密謀的東西擺在你眼前，還是先看看有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

蕭毓看著他的動作，咬牙道：“你把東西給人家放好，萬一回來後發現有人進過，豈不是打草驚蛇。”

“知道了。”

“反正我哥讓我盯著你，你少節外生枝。”

沈回溪憋了半晌，才道：“不是節外生枝的問題……關鍵這種事我也沒乾過啊，我哪知道他要我們找什麼。”

蕭毓靜了須臾，若不是尚有一絲理智，他恨不得揪住沈回溪衣領來回晃，“那你這麼多年在神策軍吃白飯啊？這長史的帽子還不如扔給我。”

“扔給你就能做好了？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兩人還未出師就先起了內訌，也不知蕭揚在想什麼，不遣胥陽和薛函這些訓練有素的暗衛，竟讓這兩人一同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依然一無所獲，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而此時，邸舍進來了幾人，皆頭頂偃月冠，服飾也與常人有所不同，一眼便能讓人識出他們都是道士。

“算了，今天先這樣，我們再觀察他們一段時間，等他們有動作時我們再看看他們的目的也不遲。”

蕭毓點點頭，還是讚同沈回溪的想法。

可沈回溪剛打開門便僵在了原地，蕭毓見他不動，剛想問他怎麼了，卻見沈回溪猛地將門一關。

蕭毓以為他腦子抽筋不想回去了，剛想罵他，卻見沈回溪一臉驚慌。

“他們回來了！”

蕭毓瞬間變了臉色，聲音不由得有些顫抖，“那……那怎麼辦，我們怎麼出去啊？”

“彆想著出去的事了，趕緊找個地方躲一下，若是進來的人少，乾脆就直接打暈。”

“若是人多呢？”

沈回溪啞然，他本來試圖躲在床下，可床下的空間實屬太小，完全不能擠下兩人。

而蕭毓聽見外麵的腳步聲，一行人怕是快到門前了，眼見著兩人即將暴露。

“沈七，你快想辦法！”

腳步聲愈來愈近，隱約能聽到幾人的談話聲。

“師兄，請。”

門被打開，一名較為年長的道士率先踏進來，他環視了一圈後，忽的就蹙起了眉。

“你們誰早上出門時沒有收拾好？”

方才出聲喚他的道士一愣，看著放置得略有些潦草的行囊，努力回想出門時的情形。

“應該……是早上走得急，忘記收撿好了，還請師兄寬恕。”

年長的道士擺擺手，“算了，先不與你計較這些，如今我們被皇上看重，自然是首先要將自己的本分做好，但也不能離了觀就忘了規矩。”

“是，”其餘人皆應道。

窗外，許久不見的冬陽高懸在天空，但似乎並未增添一縷溫暖，寒風蕭瑟，但劫後餘生的二人額頭卻冒著細汗，隻見他們一隻手抓著窗欞，後背緊貼在窗戶兩旁的牆上，腳下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碰著瓦片發出聲響。

幸好這扇窗戶對著邸舍雜亂的後院，一時應該不會有人發現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短暫鬆了口氣，但心中的弦仍緊繃著，隻是他們現在還不能走，興許在這還能聽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