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變法也被後世稱之為“孫趙變法”,沒有人知道的它會在史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跡,至少在當下人看來,無非是兩黨紛爭的最終結果。
在變與不變之間,至高無上權力的擁有者選擇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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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庭中修竹青翠,芍藥吐蕊,幾轉回廊,兩名男子正一前一後拾級而下。
“殿下一點也不擔心嗎?”
元夏輕輕摘下一朵迎春花,“本宮有什麼可擔心的,太安黨與保舊黨鷸蚌相爭,我們坐觀虎鬥不好嗎?”
江端默然。
“他如今把矛頭對向了董闊,自然是無暇顧及我來。”
元夏把玩著迎春花,邊走邊道:“那些道士糊弄不了他,董闊無疑是自己將把柄遞了出去。”
“不過董闊身後還有奚家,”江端提醒道。
“奚家雖有財,但終究還是要依附官宦,董闊倒了台,樹倒猢猻散,奚家也隻有重新找後台,他們以為和樂陽結親便是攀附上皇親國戚,他們的想法沒錯,可他們不知道,太後將樂陽這枚棋子推出去,便是想借他們的財,為韓王鋪路,董闊倒了,受影響最大的是誰?”
“韓王。”
元夏點點頭,“他們若是出不上力,以太後的脾性,奚家榮光不了多久。皇帝想挫敗太後,他就要從元柏身上下手。”
“可韓王畢竟也是他的兒子,殿下就如此篤定?”
元夏輕笑一聲,“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比愛人更重要的是江山,比兒女更重要的是權力。我們再等等看,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是。”
暖日當暄,日光從枝葉的縫隙透下來,如鋪就了一地碎金,兩人順著湖邊緩緩而行。
“濮州那邊的人過去了嗎?”
“已經按殿下的授意,篩選出不滿新法之人,前幾日基本上都已上任,都是守己之輩,他們也知是殿下的恩惠,想必不會做出有偏離殿下意圖的行為。”
“好,他們想折我在河南道的羽翼,我便主動割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新人上任,誰會知道他們是誰的人。至於董闊那邊,徐老還在劍南,更不需要我們出手。”
“那殿下想好兵馬何時啟程入京嗎?”
元夏聞言麵色凝重,沉思半晌,方道:“再等等,如今還沒有十成的把握。”
自古以來,凡舉兵者皆要師出有名,有順應天民的由頭,即便他知道越等下去,情形隻會越複雜,但他多年煞費苦心,不能因一時衝動而前功儘棄。
“蕭靖平還在闐安,他知道我在洪州的布局,不能把他給忘了,禁軍還在他手裡。”
提起蕭揚的名字,江端平靜如水的心起了幾許波瀾,麵上仍是平淡,道:“殿下是想派人盯著他?”
元夏搖搖頭,“不,他此人看似簡單,但身邊所用之人都不是等閒之輩,若是我們派了人,他立即便知道了。這京畿的軍隊和闐安禁軍加起來的人數不容小覷……”
半晌,他歎了口氣,低聲道:“他若是我們的人,那便好辦多了。”
江端靜默不語。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遠超所有人的意料,四月初時,京中有人舉辦了一場賞春詩會,邀請了不少達官顯貴和文人墨客,人們吟詩作賦,共覽春光。
無人料到,詩會的和諧會在陳舒嚴一首諷喻詩出世後戛然而止。
杜鵑啼血、萇弘化碧。
短短一首七言,其中典故之意令在場之人無一不斂了笑意,一場暗中風雲似乎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沒過多久,這首詩便被有心之人呈在了宣和帝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