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江端迷迷糊糊睜開眼,腦中混沌時隻覺手臂十分沉重,他側頭望去,發現蕭揚一隻手正橫在他眼前,以一種無比親昵的方式從後麵環抱著他。
似乎是感覺到懷中人的清醒,蕭揚也緩緩睜開眼,低啞著聲音道:“醒了?”
“嗯。”
或許是沉沉睡了一夜,江端中衣有些淩亂,順著脖頸朝下望去,肩上的疤痕清晰可見,蕭揚瞧見那疤痕時,儘管已經見過了,但眸色還是暗了些。
江端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胸前,他輕輕撫上那道疤痕,並不平整的肌膚足以可見當時這道傷口有多深。而江端本想再睡一會,突然想起自己旬休已經結束了,他一個激靈坐起來。
“今日有常參會!”
蕭揚懵了須臾,隨即笑起來,“時間還早,彆著急。”
江端將蕭揚的手扒開,並不理會他,迅速從床上翻下來。
待整理完畢,江端出門時,發現門外已經有人牽好兩匹馬等候多時了。
薛函瞧見他時,明顯眼中閃過一絲光,但說話時硬是把嘴角的笑壓下去。
“常侍,”薛函徐徐一拜。
江端轉過頭,看著倚在門框上一臉悠閒的蕭揚,他隻披了一件外衫,衣衫長長地墜下,更顯得身形頎長。
“今日我要去城外校場,就讓薛函送你。”
“其實我可以自己去的。”
“沒關係,他們平時閒的沒事。”
江端也不再多說,嫻熟地跨上馬鞍,拉開韁繩疾馳而去,他先回到椒溪院換了身衣衫,才又匆匆趕往大明宮。
甫一上朝,外麵突降起大雨,淅淅瀝瀝頗有駭人之勢,元澗見雨時久不歇,便撐了傘在宮外等候趙清晏。
直到朝會結束,雨仍沒有一點停歇的意思,宣和帝派人一一向臣子們送了傘,隨著一隻又一隻傘在大雨中走出大明宮,元澗仍是沒見著熟悉的身影。
直到四下已經無多少人了,元澗才瞧見幾人自遠處同行走來,其中一人倒像是趙清晏。
待幾人走近,元澗這才看清趙清晏身邊之人,竟是元曄!
元澗忽的臉色一變,隻見元曄與趙清晏在牆角單獨交談了好一會,隨著趙清晏拱手一拜,元曄便才離開。
趙清晏似乎察覺什麼,抬頭朝門口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來人撐著一把寬大的油紙傘,一身青衣,立於朦朧煙雨之中。
趙清晏加快腳下的步伐,走到元澗身前,“下這麼大雨,你怎麼來了?”
“就是瞧著雨太大,怕你沒傘——方才我見你和三皇兄,你們聊些什麼呢?”
趙清晏平靜道:“沒什麼大事,寒暄幾句罷了。”
元澗沉默半晌,道:“蘭亭,我不知你最近在做些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何很多都不告訴我……”
元澗緊盯著趙清晏的眼睛,“但是我希望,一旦有什麼事一定不要瞞我。”
“我明白。”
“還有——”元澗話鋒一轉,音色也沉了些,“三皇兄的脾性我清楚,他非良主。”
知他者莫過於元澗,有很多事情他不言但元澗卻能猜到,元澗雖然不關心朝事,但趙清晏既身在其中,他也無法做到完全置若罔聞。
“玉山,不必想太多,眼下變法順利推行,我何必橫生枝節?”
元澗點了點頭,他習慣性想去握趙清晏的手,但意識到周圍還有他人在,便隻好收回剛伸出去的手。
“怎麼了?”
元澗搖搖頭,“沒什麼。”
趙清晏沒再出聲,隻牽過他的手。
“還……還有這麼多人在呢……”
趙清晏麵上依舊是沒什麼表情,但聲音也輕柔地不像樣,“無妨,抓一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