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鳳 逆天改命。(1 / 2)

儘管言少哲雲裡霧裡、沒想通這一字之緣是什麼緣分,但這並不耽誤他完成自己的任務。

無論過程如何,隻要結果達到了,那對於史萊克而言就是好事。

但祝令儀看著他,很緩慢地笑了一下。

這是言少哲第一次直麵聖火教主的美貌——又或者說,世人皆如他一般,從未在意過聖火教主的容貌。

當這個人成為大陸上的最強者、成為無懈可擊的利刃,那麼她的美貌也隻是錦上添花,假使她貌若無鹽也無人議論。因為她足夠強大,以至於世人皆忽視她的容貌,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張皮囊無足掛齒。

而她的美麗像是霜凍的曇花——僅此一現,並不溫和,並不如沐春風,甚至可以說是冰冷,令人脊骨生寒,仿佛被投入極北寒天,頃刻之間便凍傷。她鋒利、銳不可當,然而又實在美麗,有一種超脫世俗的神性。渺模、剔透……乃至於說,她很“透明”。

一塊純淨的冰。無物能浸染、無人能玷汙。

美到令人窒息。

言少哲不禁晃神。片刻後他意識到,這是因為他方才不顧死活地直視了聖火教主的眼睛。那是大陸最頂級也最強的精神係武魂,隻消一個對視便叫人恍惚,隻此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頭暈目眩。

無怪聖火教主平日多以白綾蔽目。言少哲抽了抽嘴角,合著她是為了旁人的安全考慮。

這樣恐怖的力量,這樣滅世的威能……怪不得聖火教能盤踞大陸多年而不動搖根基,因為她們的教主實在是天外之人。

無言的女人垂了垂雪色的睫,便如一隻霜打的蝴蝶無聲地振翅,言少哲看到她瞳孔之中有蒼天高懸、白霧朦朧。他卻不敢再看了,他雖是95級封號鬥羅,但並不精於精神力的修煉,況且這世間精神力能勝過祝令儀的人……隻怕還沒出生吧?

“不帶路嗎?”祝令儀問他,聲氣很淡,音調平靜,她是一尊雪鑄神像,永遠不動聲色,永遠無悲無喜。

言少哲反應過來,低聲道:“冕下請隨我來。”

史萊克並沒有準備車馬,因為對於她們這個層次的封號鬥羅而言,再迅疾的車馬也無法比擬魂師自身的速度。言少哲的武魂是光明鳳凰,他本人是強攻係戰魂師,但這並不意味著人們能低估、看輕他的速度。

更彆提祝令儀了。這個人是舉世皆知的控製係戰魂師,儘管沒有人真正目睹過她揮劍打殺,但這也同樣不意味著人們可以質疑這個“戰”字。譬如史萊克的人更傾向於她的六眼武魂兵不血刃,不需要“戰”,便可以扭轉時局。正所謂不戰而勝。

她的第一武魂主控製、第二武魂主強攻,似乎都和敏攻係毫無關係。然她本人魂力深厚、精神力深不可測,她甚至不需要武魂附體,本身的最簡單的魂力驅動就足以令她絕塵絕影。

言少哲深吸一口氣。他將那股緊張的濁氣咽下去,吞沒回胸膛、下沉至腹腔。武魂附體,光明鳳凰那燦爛的雙翼掙紮著從他的背後翻出。然而言少哲並沒有急於飛身而起——如果他先動,那勢必會在空中俯視聖火教主,這或許也是一種大不敬。

臨行前穆恩告誡過他,說聖火教主似乎並不是拘泥禮法之人,也並不會在意敬與不敬,叫他不必過於忐忑小心,但也不可倨傲自滿,務必仔細。

“由晚輩帶路,冕下請。”他最後說,感受到一滴冷汗沁潤了額角。

祝令儀無言地望著他滲出汗意的地方,笑了一下。那其實並不能算作一個笑,因為她隻是簡單地勾起了唇角,連弧度都微小冷清,眼睛裡更是殊無笑意。她歪著頭看他,碎藍的眼眸在頃刻間流淌過赤金的霞光,瞳孔也在這一刻變幻成龍的豎瞳。

她此刻是一頭優雅的、誕生於滾燙岩漿的豔麗野獸。

不同於言少哲的鳳凰對羽,遮天蔽日的巨大雙翼撕裂了她的背脊,附著著熊熊烈火的森森白骨組成了這對龍的臂膀、龍的翅翼。

她扇動著翅膀,平靜地離地飛起,那龍之翼上掛著的可怖紅炎似乎想要咆哮著鋪天蓋地,最終卻隻是委頓在她的雙翼之間。太古火龍、聖焱古龍的正體在此具現。

言少哲直視那威嚴可怖的古龍虛影,慢她一步飛起,他禮貌地請聖火教主隨他的軌跡路線飛行,心中卻大震:太古火龍,聖火教主的第二武魂。她是雙生武魂……這居然是真的。

一路上他有意試探,光明鳳凰武魂的速度幾乎運轉到極致,然而祝令儀始終氣定神閒、不遠不近地綴在他身後。言少哲當然明白,這並不是因為她跟不上他的速度,隻是在故意保持這樣的距離,也光明正大地回應他的試探。

她在告訴他:小輩,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她武魂的正體,上古龍種血脈的強悍,除卻控製係的強攻能力,聖火教主顯見是一塊鐵板,沒有軟肋,無有漏洞和缺憾。

知曉這件事,言少哲額頭邊兒的冷汗反而滲得更多了。他不知道算不算是對聖火教主的一種得罪和冒犯……他似乎也違背了穆恩的囑咐。不過事已至此,事到如今……他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封號鬥羅們沒有浪費過多時間,她們飛掠到史萊克城門之前。

言少哲看到祝令儀無意停身,又或者收起雙翼下落,步行過城門。

史萊克確實沒有禁止飛行的規矩,但聖火教主這是擺明了我行我素,不打算為任何凡塵廊外之事駐足。

他無聲地在心中歎息,同樣沒有收起雙翼,就這樣一路從外院飛至內院,最終停在了海神閣前。

當代閣主穆恩外的宿老都不在此。而這是穆恩的意思。在言少哲離開前,龍神鬥羅對他的首徒淡淡道:“若聖火教主對我們有敵意,她便不會來此;甚至即便海神閣傾巢出動,也不過是全軍覆沒的結局而已。不動兵馬,至少能夠彰顯史萊克的誠意,和對小桃的重視。”

言少哲心中仍有驚濤駭浪在。什麼叫傾巢出動又全軍覆沒……他如今未過百歲,而他的老師年歲二百有餘,比他見證過更多聖火教主的威儀。他未到九十歲,在這二人麵前不過稚童,他隻曉得她是聖火教主,不動乾戈,他的老師卻曉得她作為明燭鬥羅有多少殺伐。

早些年前——至少二百年前,祝令儀是不如今日平和的。各國皇室更迭、篡位,聖火教作為至高教廷也有過乾預,教主也參與其中。

言少哲沒有參與過那段曆史,皇室的舊事現如今也鮮有人提及。連穆恩也隻對他說過隻言片語——聖火教主偶爾會扶正一些宗室,隻要她們支持聖火教、承認它的地位和權威。譬如鬥靈帝國的當今皇室。

她以此穩固著自己的勢力——用絕對的實力去做定海神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