鼙鼓起 薑妍,她成為了這場樂舞的主角……(1 / 2)

皇後這話,一則為薑娥的行徑開脫,二則相當於暗中坐實了薑妍並不擅跳舞的事實。

皇帝也趕忙和稀泥:“不過是孩子們間的玩鬨,你也說了今天日子特殊,孩子們玩得開心就好。”

薑妍心下一歎,虧得她今天來前特意叮囑銀雀不要將自己打扮得太過豔麗,以為這樣就能避免成為焦點,可惜啊……

這個問題,無論她應或不應,都可能會叫人取笑。而現在,不管她的回答是什麼,堂下賓客也都注意到了她和薑娥,再聯想到今日筵席的目的,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若有所思。

短暫的沉默過後,左首一張席子有人站起,請求道:“皇帝陛下,在下也想一睹公主舞姿。”

說話人是燕北使臣管元通。若是其他人說出這話,大抵都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然而薑妍前世與管元通還算相熟,因此知道此人確實是一根腸子、莽臣一個。

她低頭笑了笑,倒是正好,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於是薑妍頂著眾人目光站起,不卑不亢直視薑娥道:“妹妹說笑了,姐姐近日腿落了毛病,恐怕不方便當眾獻醜。倒是聽說妹妹的羽衣舞一絕,不如今日妹妹跳舞,我來伴奏如何?”

“我看可以!”管元通第一個應道。反正他隻是想一睹公主舞姿,至於哪位公主,於他而言並無分彆。

第二個回應的是一道玉石般的聲音:“公主此番提議甚好,吾皇喜愛大闕文化,對貴國羽衣舞仰慕久矣,我們作為臣子的今日有幸得見,也算不虛此行。”

薑娥神情錯愕,薑妍一臉平靜,皇後則高深莫測地輕點了下頭,最後皇帝一錘定音:“既然桓將軍和管少卿發話了,那你們便下去準備吧。”

許是念及兩人片刻後將有合作,薑娥喚來身側婢女:“喜兒,幫本宮斟酒,我要敬妍姐姐一杯。”

她款步走上前來,鄰近薑妍身邊卻仿佛腳下虛浮,叫什麼絆了一下似的,直直向薑妍跌來。

薑妍隻覺得這把戲過於無聊,一手扶住薑娥的腰身,另一手牢牢接住了掉落的酒杯,清酒隻在空中晃了晃,一滴未灑。

她看向猶自埋在自己懷中的薑娥,勾唇一笑:“妹妹莫要君前無狀,你的好意我心領,這大禮便不用行了吧。”

說罷卻又有剛進來時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薑妍抬眼,笑意還未來得及收回,便見對麵席上桓雲修隔空向自己舉了舉酒杯,隨後一飲而儘。

多年戰場生涯,薑妍對危險有一種本能的直覺。她害怕桓雲修認出自己、多生事端,剛剛桓雲修推波助瀾、應和管元通的話更叫她捉摸不透,於是淡淡收回目光,內心暗作決定,以後一定要遠離此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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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派內侍引領薑妍去鼓樂司挑選樂器。

前世久居燕北皇宮,閒來無事時她也學會了撫琴吹簫。若論宮廷樂舞,她懂得隻會比薑娥更多。

因此薑娥想借此當眾讓她難堪,確實是打錯了算盤。

到鼓樂司門前,內侍止步,薑妍獨自一人入內。

她多年習武身輕如燕,走起路來無聲無息,屋內正在休憩的樂伎們並未第一時間發現她,仍在閒聊。

“下月便是掌樂考試,你們說我今年能不能選上?”

“誰不知道張典樂素來最疼你,以後要是飛黃騰達了,可彆忘了姐妹們。”

“就是就是,就算沒有夢蝶姐姐與張典樂這層關係,她的技藝也是我們中最出眾的一個。”

一陣附和聲中,被喚作夢蝶的粉衣女子神色倨傲,十分享受其她人的讚美。

她看向圍在自己身邊的眾人,突然注意到角落裡一個小姑娘仍在自顧自擦拭自己的樂器,沒有搭腔,於是主動問道:“喂,小結巴,你說呢?”

“我……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你彆是以為自己可以選上吧。就算你練得再好又怎麼樣,你出身不好,話又說不利索,這輩子隻能做最低等的樂師!”

小姑娘低著頭,也不分辨,想來這樣的羞辱對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那粉衣女子還要再說什麼,薑妍輕咳一聲,樂伎們見是她,紛紛福身行禮。隻可惜她們未來得及收斂臉上神色,還是流露出了一點不服氣。

薑妍環視屋內一圈,早在剛剛來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要選哪樣樂器。這會兒與樂伎們道明來意後,她卻佯裝糾結,詢問她們的意見:“本宮於音律知之甚少,敢問諸位樂師,若是演奏羽衣曲,當以何種樂器為佳?”

夢蝶眉眼間閃過一抹輕視:“若說最佳,自然是七弦琴,其次為琵琶竹笛。若公主以上都不擅長,還可敲堂鼓,其與戰鼓相似,想來公主頗為熟悉。”

薑妍在屋內踱步一番,輕撥古琴,手叩堂鼓,眼瞧著眾樂伎都偷偷抬眼覷她,像是既對她的技藝不恥,又希望自己的樂器能叫她選中,不由扯唇輕笑:“如此,本宮便選它吧,你可願意?”

她停在那位被排擠的姑娘麵前,溫言問道。

眾人皆是一驚,薑妍選中的樂器是塤,並不在適才樂師推薦之列,可見她確實不通音律。但如此也就放下心來,雖說被公主選中了樂器是榮曜,但若演奏不好反倒會成為笑話。

一時間,樂伎們紛紛看起了熱鬨,更加同情起那位本就口吃的姑娘來。

被問到的姑娘卻像是完全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隻訥訥地點點頭,雙手捧著陶塤遞給了薑妍。

薑妍鄭重接過,衝她笑了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聞、聞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