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猜怎樣?”幾人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太尉不愧稱為血屠戶,他知曉新娘子與人有染,新婚當日直接剖開了新娘子的肚皮,眼睜睜看著新娘子與她腹中的胎兒流血斷氣,聽說從太尉府中流出來的血,都染紅了咱們梁京的護城河!”
“竟有此事?!”
“還不止呢……那新娘子的奸夫,便是與太尉結拜手足的義兄,當今的天子!你說,出了這樣的事兒,天子心裡能沒有疙瘩?”
“怪不得太尉至今沒有娶妻,隻收了一個養子,想來是對當年之事諱莫如深啊!”
“嗨!”那人又知道了什麼,笑道:“經過當年之事,太尉可謂是性情大變,這些年來太尉都沒有娶妻,也不親近女色,聽說是……中意上了南風!那個太尉府上的養子,便是太尉收來的頑物!”
“甚麼?還有這樣之事?”
“怪不得太尉如此寵愛養子,原是有這麼一層不乾不淨的乾係在其中?”
“誰說不是呢?”那人笑得頗為猥瑣奸猾:“你們可不知呢,我家便住在太尉府不遠,哎呦喂,那衙內騷軟的,大晚上隔著條街,都能聽到他叫*床之聲,可不得了。”
嘭!
喻裴樨隻是想聽個牆角,沒成想竟聽到了“自己個兒”的牆角,他猛地一拍案幾長身而起。
不等他嗬斥,整個大堂傳來“嗬——”倒抽冷氣之聲,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門口看去。
一個身材高大,按著一襲滾金邊玄色常服的男子款步入內。
“太太太、太尉?!”
“拜見太尉、拜見太尉!”
裴雪荼緩緩入內,他生得本就身材高大,如今眾人跪著,他拔身而立,便更是顯得高大無比。
喻裴樨未曾下跪,立時與裴雪荼四目相對,裴雪荼無視眾人,直接走到喻裴樨身邊,瞥斜了一眼琉璃酒盞,關切的道:“樨兒,飲酒了?你身子不好,少飲一些。”
喻裴樨沒有說話,因著他仍舊不適應裴雪荼這般溫聲軟語“黏糊糊”的調子。
裴雪荼關切罷了喻裴樨,這才轉過頭來,掃視了一眼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賓客們。
踏踏踏……
裴雪荼一步步走過去,矮下身來,與那方才說閒話的嫖客平齊,冷漠的嗓音猶如刀片子:“你如何看我,天下之人如何看我,都是一樣。然……你言辭詆毀我兒,隻有死路一條。”
“太尉!太尉饒命啊!!太尉饒命啊!”嫖客嚇得臉色慘白,咚咚咚使勁磕頭,腦門磕破了,鮮血橫流也在所不惜,大聲求饒:“小人、小人隻是一時多飲了兩杯黃湯,故而……故而才說了幾句閒話,都是小人胡說,小人胡說!”
啪啪啪!嫖客對著自己的麵頰掄圓了扇耳光,求饒道:“小人是無心的,無心的,請太尉饒命!”
“既是無心,”裴雪荼淡淡的道:“合該饒你一條性命才對。”
嫖客如蒙大赦:“多謝太尉!多謝太尉!”
“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裴雪荼還有後話:“若今日本太尉饒了你,旁人以你為榜樣,也學會了背地裡說三道四,中傷於人,倒是負了被你們傳的神乎其神的血屠夫一名。”
“太……太尉……”嫖客戰戰兢兢,下一刻便被裴雪荼一把鉗住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巴。
裴雪荼的臉色一成不變,他不喜笑,也從來不會笑,一句多餘的廢話不說,“嗤——”手掌一翻,袖中霍見一枚掌心大小的短劍。
“啊啊啊啊——!!”
是嫖客的慘叫聲
“呲——”
是鮮血噴濺之音。
裴雪荼放開嫖客的下巴,手中赫然多了一條鮮血淋漓的舌頭,吧嗒一聲扔在地上,嚇得圍觀之人連連後退。
裴雪荼長身而起,展開寬大的手掌,女官丹蔻似乎見過大世麵,麵不改色的遞上來一方雪白的絹絲手帕。
裴雪荼接過手帕,輕輕擦拭血跡,幽幽的道:“去,將他的舌頭拿到庖廚,烹成一槃。本太尉今日歡心,請諸位食舌,方才聽熱鬨之人……都有份。”
樓中的跑堂不敢不從,哆哆嗦嗦的道:“是、是是……小人這就去。”
罷了,嘩啦輕響,裴雪荼將染血的絹帕隨手丟棄,冷漠的目光環視四周,陰鷙的道:“若往後裡,還有人膽敢言語樨兒一句不是,那便不是一條舌頭,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