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裴樨失去了桎梏,捂著自己的手心虎口從地上爬起來,唯恐裴雪荼心狠手辣,對郭恬下狠手,連忙道:“彆。”
裴雪荼的確是要下狠手的,畢竟無人可以欺辱他的寶貝兒子,一個小丫頭片子罷了,竟將他兒子咬出血來,方才裴雪荼那絕不倚強淩弱的底線,瞬間灰飛煙滅,化作泡影。
郭恬終究還是個小女孩,被裴雪荼冷冷的盯著,下意識感覺害怕,向後退了好幾步,咕咚跌坐在地上,窒息的感覺還縈繞在她的腦海,恐懼的險些掉眼淚,努力忍耐著,不肯在敵人麵前哭泣。
喻裴樨看到裴雪荼眼中的殺意,眼眸微動,連忙“嘶……”重重的呻*吟一聲,捧著自己的掌心,用儘九牛二虎之力,從牙縫裡擠出撒嬌的言辭:“阿爹,樨兒手、手疼……”
太肉麻了,因而喻裴樨還是打了一個磕巴。
撒嬌果是撒手鐧,裴雪荼立刻放開郭恬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捧著寶貝兒子的手掌:“流血了,爹爹這就去喚醫官來。”
“不必了。”喻裴樨眼皮狂跳,不過是流了一粒胡麻那麼點兒的血,等叫來了醫官恐怕都要愈合了,實在小題大做。
裴雪荼道:“樨兒聽話,若是這女子身上染了甚麼病,過了給你如何是好?你素來身子骨弱,一定要愛惜身子。”
“你才有病!”郭恬雖害怕裴雪荼,但氣不過,憤憤的道:“你、你們等著!我阿爹若是知曉你們欺辱於我,定不會放過你的!”
“是麼。”裴雪荼翻臉比翻書還快,上一刻溫柔細致,下一刻冷若冰霜,陰測測的冷笑:“本太尉正愁找不到郭崚,既郭將軍如此寶貝他的女兒,甚好,今日我便斬了你的腦袋,掛在梁京的樓堞之上示眾,看看郭將軍是否會因你現身。”
罷了,淡淡的補充:“是了,在割下你的頭顱之前,還需劃花你的臉麵,足足劃上一百零八刀。”
“你、你?!”郭恬雖害怕,但不願意失了將軍之女的骨氣,一直忍著沒有哭泣出聲,如今聽到裴雪荼的威脅,再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臉麵:“你……你欺負我!嗚嗚……阿爹、師父……救我……嗚嗚……”
喻裴樨:“……”為師便在你麵前。
“來人!”裴雪荼說到做到。
喻裴樨連忙阻止:“爹爹。”
裴雪荼挑眉:“怎麼?樨兒倒是會憐香惜玉的,她既不領你的情,你也不必上趕著。”
“嗚嗚嗚——阿爹!阿爹!嗚嗚……”
喻裴樨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裴雪荼竟和一個小娘子杠上了,也不怕失了體麵,喻裴樨一個頭兩個大,需想一個法子,令裴雪荼不起疑心,又能保住徒兒的性命,也算對師兄郭崚有個交代。
喻裴樨咳嗽了一聲,笑得仿佛一個紈絝子弟:“爹爹,你看看這小娘子,生得如此嬌豔,若是殺了,實在可惜。”
裴雪荼不屑的道:“亦不如何絕色,便算是與我兒比擬起來,也差得遠呢。”
“甚麼?!”郭恬的哭聲登時斷了,指著喻裴樨道:“你說我不如他好看?呸,笑話,一個小白臉兒,也與本姑奶奶比美!誰不知本姑奶奶乃是安都第一美人兒?!”
喻裴樨揉了揉額角,是了,彆看小徒兒大大咧咧,性子潑辣,但她十足在意自己的容貌。
裴雪荼幽幽的道:“安都第一美人兒,想來也不過如此。”
“你……你……”郭恬嘴巴一咧,又要嚎哭起來。
喻裴樨拔高聲音,壓過她的嚎哭:“爹爹你想,雖這丫頭片子不算是絕色,倒也看得過去,再者說了,她滿眼看我不起,叫她直接死了,倒是便宜了她,我偏生叫她給我為奴為婢,伏侍伺候於我,這才叫生不如死呢。”
喻裴樨這般說著,不由讚歎起來,得虧寡人聰敏機智,不然怎麼想得出來這般拗口的借口?
雖借口的確拗口,但放在梁京一霸的裴樨身上,倒也顯得合情合理起來,畢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太尉裴雪荼之子,便是喜歡找旁人的不痛快,愈是離譜,愈是合理。
裴雪荼有些猶豫,尤其一看到寶貝兒子手腕和虎口上的咬傷,臉色更是難看陰沉。
喻裴樨硬著頭皮,揪住裴雪荼的袖子角,仿佛被人綁架了一般,動作僵硬又刻板,使勁晃了晃,硬著頭皮撒嬌道:“爹爹,你就依樨兒罷!不過是一個婢子,賞給樨兒罷,好嘛?”
“呸!”不等裴雪荼回答,郭恬嗤之以鼻:“這般大的人,還撒嬌,當真惡心!”
喻裴樨:“……”
裴雪荼很是吃這一套,百試百靈,無奈的揉了揉喻裴樨的鬢發:“真是拿你沒轍,好罷。”
喻裴樨狠狠鬆了一口氣,郭恬算是暫且保下來了。
裴雪荼借口更衣,才從玳瑁殿離開,今日裡他是凱旋宴的主角,不能提前離席,很快離開了偏殿。
他跨出殿門,微微抬手,女官丹蔻立刻上前:“太尉,請您吩咐。”
裴雪荼幽幽的瞥斜了一眼偏殿的方向,淡淡的道:“盯緊了那個郭恬,但凡她做出對少郎主不利之事……殺。”
“是,太尉,婢子敬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