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恬又道:“賬房的管事兒說了,若是少郎主還想使錢,就得去找太尉,拿著太尉府的牙牌支取。”
喻裴樨一時間有些頭疼,但沒錢是萬萬不可的,於是硬著頭皮走出園子,往裴雪荼的院落而去。
女官丹蔻正在打掃書房,看到喻裴樨立刻做裡:“少郎主。”
她說著,竟有些莫名發慌,喻裴樨一看登時明白了,丹蔻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前些日子自己個兒在書房裡吐了滿地櫻桃核子,丹蔻是怕自己進了書房故技重施罷?
喻裴樨道:“太尉可回府了?”
“回少郎主,”丹蔻道:“還未回府。”
“罷了,”喻裴樨道:“我去門口等他。”
裴雪荼去了軍器監,不知何時才會歸來,喻裴樨坐在太尉府大門口的門檻上,托著腮幫子,看著車水馬龍的街坊,等啊等,等啊等,因著昨夜沒有好生安寢,等得越發困頓,變眯著眼睛假寐。
骨碌碌——
是車轍的聲響,一輛緇車在太尉府門口停下,裴雪荼下了車,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門檻上,垂著頭睡得香甜的寶貝兒子。
裴雪荼下了車,輕聲走過去,喻裴樨睡得沉,一點子也沒有被吵醒的意思,裴雪荼乾脆沒有喚醒他,而是將人輕輕打橫抱起來。
少年的身子單薄的厲害,沒有多少斤兩,加之裴雪荼乃是習武之人,臂力十足驚人,平平穩穩的將喻裴樨抱回了臥房,輕輕放在軟榻上,蓋上薄被。
“唔……”喻裴樨睡得香甜,天色過了正午,是被腹中饑餓喚醒的。
他睜開眼睛,迷茫的揉了揉眼目,聽到沙沙的聲響,抬頭一看,自己並不在太尉府大門口,而是躺在一方軟榻之上,裴雪荼之距離自己三步之遠,坐在榻前的長案旁,正在書寫著文書。
喻裴樨暗暗心驚,都是這具單薄的身子,實在沒有警戒,大意了。
“醒了?”裴雪荼道:“方才你睡得香,爹爹不忍心打攪你,可歇好了?”
他說著,放下紙筆,來到軟榻前附身,用大拇指輕輕蹭了蹭喻裴樨的眼底,低聲道:“昨日沒有歇好,眼底都有烏青了。”
喻裴樨連忙搖頭,甩開他的手掌,拉開二人的距離。
裴雪荼也不介意,展袖坐在榻牙子上:“聽仆者說,你想使錢?”
定然是賬房將這事兒告訴了裴雪荼,果然在太尉府,不,在梁京之中,便沒有裴雪荼不知曉的事情。
俗話說得好,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喻裴樨自認為曾經也算是英雄豪傑,如今隻能硬著頭皮道:“是啊,爹、爹爹能不能再支給孩兒一些銀錢?”
“自然。”裴雪荼很好說話,財大氣粗的模樣。
喻裴樨點漆一般的眼眸亮堂起來:“當真?”
裴雪荼卻有後話:“樨兒對爹爹撒嬌看看。”
“撒嬌?!”喻裴樨險些橫楞喻裴樨一眼,硬生生克製住,儘量不讓自己露出馬腳,乾笑道:“爹爹不是說,樨兒從不撒嬌麼?”
“是麼?”裴雪荼仿佛從不記著這茬兒,平靜的道:“那怕是爹爹記錯了,往日裡樨兒經常撒嬌,一天三頓,比用膳還勤。”
喻裴樨:“……”騙子!狂徒!
裴雪荼說著,從寬袖中拿出巴掌大的一方牙牌,乳白微透的小牌子,上麵刻著一個“裴”字,這便是太尉府的牙牌!
喻裴樨深吸了一口氣,僵硬的捏住裴雪荼的袖子尖兒,艱澀的道:“爹爹,求、求你了,還不行嘛?”
喻裴樨終是沒忍住,打了一個磕巴,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真彆說,少年生得十足清秀精致,撒嬌起來非但沒有任何違和,甚至十足的可憐人,叫人舒坦,心生歡喜。
裴雪荼側頭看著喻裴樨撒嬌,麵容上沒有任何的改變,一時間屋舍中靜悄悄的,喻裴樨心想,看罷,裴雪荼也被寡人惡心著了,他自找的。
卻在此時,裴雪荼朗聲道:“丹蔻。”
“是,太尉。”女官丹蔻從外麵推門進來。
裴雪荼平靜的道:“去帶少郎主往賬房支錢。”
女官丹蔻恭敬的詢問:“敢問太尉,支取多少?”
裴雪荼:“少郎主要多少,便給多少。”
丹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