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吸了吸鼻涕,凍得瑟瑟發抖。
“屋子裡比外邊還冷,好崩潰,完了,再走下去我要感覺不到我的腳趾了。”
不知道冰精靈到底是如何忍受這些寒氣的,凱瑟琳隻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窖,好像那次她第一次讓灌木結出果實,站在弗拉基格身邊時的感受。或許是因為她最近很少使用項鏈中的力量,對寒冷的忍受程度直線下降,到了最後鬆果匆忙拿了幾本書,抱著她離開的。
凱瑟琳裹著毛毯在壁爐旁緩了好幾個小時,又被鬆果灌下去一大杯熱茶,才從神智不清的狀態裡恢複過來。
“我真的,從來沒有這麼冷過。”凱瑟琳喃喃道。
“這就是力量的代價,殿下。”鬆果輕輕地說,有些音節被燃燒的木柴發出的劈啪聲掩蓋,但凱瑟琳依舊聽清了她在說什麼,“我們確實隱瞞了您很多事情,因為……”
“力量是有毒的。”她說。
凱瑟琳呆呆地看著她,整個人縮在毯子裡,顯得弱小又無助。
“那位牧羊人或許跟您說了什麼,又或許沒有。我想您也看出來他是一位弱小的冰精靈,不如我與迅疾高大,也有著懦弱的性格。這種人最容易被絕望擊垮,也最容易被希望感動。”鬆果交握著雙手,在凱瑟琳對麵坐下,聲音還是很輕,“力量等同於知識,而知識是有毒的。殿下啊,您知道得越多,您就被知道得越多。”
“……我隻是生氣弗拉基格打亂我的計劃,我不覺得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隻是一些可以提前說的事情。”
“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殿下。陛下周身永遠縈繞著魔力,那彰顯著他的強大,未經允許靠近的所有物體都會被凍成一塊冰。但那也是他體內魔力不受控的標誌,那些力量總會跑出來,日積月累,甚至會影響周圍環境。而您已經很少用‘春之祝福’了,就是那條項鏈。”鬆果看了眼她脖子上散發著綠光的寶石,“那些力量隻有少許留存在您的體內,所以今天您才會難以忍受。”
“陛下說過要脫離魔力供給後穩定產出的水果。”凱瑟琳嘴硬道。
鬆果笑了笑:“我沒有在責怪您,殿下。我曾經在陛下身邊和鬆針一起當過他的副手,知道領地內會有很多不同的聲音,因為就算我們屬於同一種族,每個個體也會有差異。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牧羊人告訴你事情是為了保護你,我們不告訴事情也是為了保護你。他認為你應當知曉一些事情,而我們認為不行。”
“……因為,就因為,知識是有毒的?”
“啊,殿下。”鬆果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她閉上眼,好像回憶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大家總是這樣,我是這樣,陛下是這樣,您也是這樣——在真正地領會到痛楚之前,是不會吸取教訓的。”
她有那麼一瞬間悲傷極了,可凱瑟琳定睛看去,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有著完美的弧度,還是那個用溫柔做了偽裝的堅不可摧的堡壘。
凱瑟琳覺得有些不快,她都知道自己知曉了一些事情,但還是繞來繞去,不肯直截了當地切入正題,隻在那邊重複著危險,危險,危險……
她都已經簽了合同,就算知道危險又能怎樣?怕死歸怕死,凱瑟琳煩透了她們這種打著為你好的說法做些讓她不耐煩的事情的舉動了。
“請彆生氣,殿下,我廢話確實說得太多了。”鬆果頓了一會,“或許您應該去看看那些新娘,她們每一個都想知道,每一個都在我們反複強調後顯得不耐煩,然後……您就成為了新的新娘。”
以前的那些新娘。凱瑟琳警惕起來,她還記得牧羊人說過的話,而鬆果,她的話裡透出一個很熟悉的信息,就好像之前凱瑟琳被人反複強調規則,必須再三承諾自己已經十分清楚,後果自負,這些規則的產生要麼有許許多多需要規範的人群,要麼就是有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過。
目前這個情況應該屬於前者,看來之前的新娘也被這樣勸告過,每一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