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本來想著正月突然離開的事,聽他們在喊她,回過神來,無暇再顧及到青年,便決定先把眼前的事解決再去找他。
她婉拒了兄弟倆的提議,向他們表明自己有驗證的辦法。
眾人便見她從褲兜裡掏出一本巴掌大的長形手冊,上麵畫著符印,在晨光裡發著亮。
“實不相瞞,”慕九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謅,“我乃嶗山無量宗門下第十二代單傳弟子,專事捉妖驅鬼,除魔衛道之職,當然占卜畫符,替人消災也不在話下……”
趙家兄弟一聽,見她派頭十足,心中不禁有幾分相信,也不禁起了幾分敬意。他們是村裡人家,從小在山裡長大,對於佛道神鬼之事有著一點天然的畏服和信惶,這時聽慕九自報家門,見她手中符冊奇光閃熠,看她的神色便很有些鄭重。
“敢問慕九妹子師從嶗山派哪位天師?”趙家樹走到她麵前,尊敬道,“我們兄弟倆就是從嶗山隔壁的村子出來的,以後回鄉途徑嶗山,必上山拜訪,求天師佑福。”
慕九在腦海中搜索著陳景年師父的名字,轉頭看了一眼阿綺,卻見對方也呆呆地盯著她,顯然並不知道答案。
她隻想到那老爺子被他朋友叫做“老劉頭”,便對趙家樹說:
“師父姓劉,名字從不告知外人,你們以後要見他,和我打聲招呼,我帶你們上山就是。”
她沒想到這兩兄弟竟對玄學詭事有著濃厚興趣,害怕自己剛剛的胡說八道被拆穿,於是轉移了話題,隻道:
“這池子裡到底有沒有魚,我用符紙一探便知。”
她說完,從符冊上取下一頁符紙,默念咒語,隻見須臾之間,那道符頃刻燃燒,化作一點螢火蟲似的光斑,鑽進坑池中。
趙家兄弟看呆了,問她習的什麼符法。
“這是探生密法。”慕九充分展現平常工作時瞎編亂寫的傳統藝能,從容地解釋:
“此符可探查坑池中是否有體型較大的活物。”
兄弟倆聽了,對她點點頭,表示相當的認可。他們說她一看就是個對咒法頗有心得的人。
慕九麵上揚揚唇角,內心小有些心虛。
她並沒有告訴他們其實這張符真正的作用是測試坑池內有無鬼氣——如果沒有,那這張符不會出現任何反應;但如果有,那這張符會根據鬼氣的多少而引發範圍和程度都不同的爆炸。
當然,她也更不會告訴他們,她之所以用這符,是因為她隻學了這一張……其它符紙咒語太長,她記不住。
隻見那張符鑽進坑池沒多久,坑池內部便傳來一聲震響,而後池麵波瀾幾下,重新恢複了原貌。
“真有鯰魚?!”趙家兄弟一臉驚措。
“靠,真的有鬼……”慕九一臉無奈。
這和她之前寫的台本不一樣。
“看來,照現在這種故事進展來分析,我應該是誤入了一個錄入了我創作過的台本信息的平行世界……”她默默地思考,“但這個世界不知道為什麼和正月的登名冊產生了交集,致使我台本故事的走向因為受到鬼怪的乾擾而發生改變……”
“這樣的話,我必須得先收掉影響了台本發展的那些壞事的鬼,台本才會還原,我才能走出這個地方進到下一個台本裡去……可是到底要收掉多少少鬼,還原多少個台本的劇情,這樣的情況才能結束呢……”
慕九想不透這一點,也知道自己目前沒有想透它的契機和時間。
她這麼一思索,又回憶起昨日趙家兄弟能看見隱身的阿綺和正月的情況,恍然大悟對方其實並不是有什麼陰陽眼,也不會什麼讀心術。
“是因為他們那棟樓裡有鬼……”她暗瞥那兩人一眼,又思索著,“就是因為他們與鬼隔得太近,又處得太久,所以才不知不覺地沾上了鬼氣。”
想到這裡,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覺得那老樓裡的鬼必定極善隱藏,並不好對付。
這時,阿綺偷偷地靠近,拉了拉她的衣角,衝她做了個“一萬”的口型。她這才想起自己還和人打了賭,趕緊順著兄弟倆的思路附和:“是,就是鯰魚!”
趙家兄弟一聽不是鬼搗亂,都舒了口氣。趙家友害怕夜長夢多晚上又被怪聲折磨,當即表示自己要到鎮尾那家漁具店買個網兜把池子裡的鯰魚撈出來。他一說完就急匆匆地跑開,朝鎮尾的方向去了。
慕九表麵讚同他的舉動,卻在心裡盤算著要儘快脫身——她知道自己扯的謊撐不了多久,一旦趙家友回來,這些謊言將被徹底擊碎。
就在這時,卻聽一旁的阿綺忽然哀吟起來,捂著肚子說:
“阿九姐姐,我肚子好痛,好像是吃壞東西了……”她可憐巴巴地拜托慕九帶她去看醫生,默默向她眨了眨眼睛。
慕九會了意,在心裡衝她點了一百二十個讚,立即進入演員狀態,拉著她和趙家樹告聲彆,倉促地離開——這似乎也並未引起對方的懷疑。等走出大半公裡遠,她才鬆了少女的手,放慢了腳步。
“阿綺,”她衝對方豎起大拇指,“你真的太牛了。奧斯卡絕對欠你一個小金人。”
阿綺甜甜地笑了,一張臉樂嗬嗬的,瞧著格外喜氣。可過了一會兒,她瞧著周邊陌生的街景,喜悅的麵色摻進了一點迷茫:
“阿九姐姐,”她拽拽對方的衣擺,“那我們現在該去哪裡呢?”
慕九愣了愣,想到身邊少了個人,飛快地決定道:
“咱們去找找那個擅自離隊的大帥哥,看看他是不是還生悶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