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有些不耐煩,沒好氣道:“餘姑娘若是不方便還是讓我們兩個老婆子替你脫吧,再耽誤下去,天都要黑了。”
澤蘭沒吭聲,手上有了動作,緩緩揭開右肩的衣服,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膚。
兩個婆子湊上前正準備仔細查看,看清澤蘭肩膀上的狀況後,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
“餘姑娘你這是耍我們呢?”兩個婆子看著她肩上綁著的繃帶,互相對視一眼伸手就要扯開,“你綁這個莫不是為了遮掩什麼?”
她們方才就覺得不對勁,這小女娘一臉畏畏縮縮上不了台麵的作態,哪裡像是餘家人,說不準隻是個為了榮華富貴想冒名頂替的冒牌貨。
兩個婆子不知有意還是無心,毛手毛腳的,繃帶沒扯開,卻有鮮紅的血滲出來,沒一會兒便將雪白的繃帶染了大半。
“我自己來吧。”澤蘭疼的受不住,嘴唇被咬的泛白,鬢角已經汗濕。
澤蘭伸手解開繃帶,露出了肩膀上血糊糊的傷口。
這傷口實在嚴重,瞧著剛受傷沒多久,上頭的紅色胎記被血肉模糊,隻能瞧出個大概,看不出具體形狀。
兩個婆子左右為難,打量了一會兒便出去了。
沒一會兒,柳茵茵同餘家夫人也進來了。
看見澤蘭肩上還在滲血的傷口,柳茵茵麵色一變,快步上前死死盯著那道傷:“這是怎麼回事?”
澤蘭輕描淡寫道:“不小心摔了。”
其實不然,這傷口是她方才親自拿石頭砸的,巴掌大的手頭被她用力砸在肩頭,石頭崎嶇不平的尖角嵌入血肉裡,胎記也被模糊了形狀。
澤蘭是最怕疼的,可比起再次被關進暗無天日地牢,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這點疼便不算什麼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柳茵茵眼裡泛著淚光,心疼的不行。
澤蘭傷口不過草草處理,眼下失血過多腦袋暈暈的,站都站不穩。
胎記之事先被擱下,柳茵茵派人去請了郎中。
郎中仔細將傷口裡的石屑清洗乾淨,欲上藥之時被人攔住。
攔住他的是站在餘夫人身後的婆子,她是當初接生澤蘭的穩婆。穩婆走上前湊到澤蘭肩膀處打量了好半天,皺著眉搖頭:“這傷口麵積太大,胎記根本看不清。”
郎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儘職地上前替做澤蘭上藥,道“姑娘這傷口很深,就算完全好轉了,胎記想必也不可能和從前一樣了。”
餘夫人眼眶還是紅的,看著澤蘭肩上的傷口,問道:“幺幺啊,你平日裡可曾注意過肩膀上的胎記是什麼形狀?”
“一處橢圓的紅疤。”
“你的胎記應當是蝶形才對,你沒有看錯嗎?”餘夫人麵露急色,上前就想拉起澤蘭的手,被柳茵茵及時攔住。
“澤蘭還在上藥。”
餘夫人尷尬地收回手,欲蓋彌彰地解釋道:“我、我知道,我就是擔心幺幺,我找了她這麼多年,如今眼看著找到了,可胎記卻出了問題……”
說話間,還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
胎記今日是看不了了,餘家人待了沒一會兒便起身告彆。
人走後,柳茵茵小聲吐槽道:“這餘夫人真的是你母親嗎?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她卻隻關心你肩膀上的胎記。”
澤蘭語氣輕鬆,道:“她也是想找點找到女兒。”
“所以你真的不是餘家的人?”
澤蘭搖頭,語氣堅定道:“不是,他們找錯了。”
傷被郎中妥善處理好,澤蘭將衣裳穿好,忍著肩上陣陣疼痛強行出了門。
*
再次站在攝政王府,心境卻同以往不再一樣了。
澤蘭看著麵前緊閉的朱紅色大門,深吸一口氣抬手拉起銅環,輕輕叩擊著。
她決定賭一把,賭王爺對自己的情意並非全是虛假的。
傅與安像是料到澤蘭今日定會找上門一般,澤蘭很快便見到了他。
傅與安來時眉眼舒緩,顯然心情大好,可一看到澤蘭慘白無色的臉,心一瞬間提了起來。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生病了?”傅與安快步上前,下意識伸手想碰碰澤蘭。
澤蘭側頭躲開了,開門見山道:“王爺,你之前欺騙我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要幫我解決一件事。”
這番話澤蘭思索了一夜,本來還在猶豫,可傅與安一大早翻牆來找她,讓她多了幾分動搖。
傅與安扮作安與將她玩弄於鼓掌,澤蘭自然做不到當無事發生,可若要報複她一個平民百姓拿什麼同攝政王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