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流放(2 / 2)

餘氏吃痛,捂著臉頰不再吭聲,四周總算安靜下來。

澤蘭默默看著,如同看一場鬨劇,半響,她問道:“我其實一直很疑惑,餘思淮的命是命,難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嗎?難道我並不是餘家的孩子?”

餘德安在這時靠近澤蘭,雙手握在柱子上,一臉激動道:“澤蘭,你錯怪父親了。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四處尋你,生怕你在彆處受苦。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這毒婦的計謀,要是知道的話我肯定會阻止她的。父親這些年一直很想你,你同攝政王說說情,救我出去吧。”

他這副急於撇清關係的嘴臉讓澤蘭感到不適,她不信餘德安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隻不過是不在意罷了,覺得她沒有價值死了便死了,正好可以救小兒子一命。

如今見澤蘭背後有攝政王撐腰,便立馬換了一副說辭。

澤蘭臉色冷了幾分,看向坐在角落一直沒有出聲的餘思楊。她今日主要想見的人便是他,這個前世今生唯一的變數,前世她到死都沒見過這個丫鬟口中堪稱完美的餘家大少爺。

可這一世,兩人卻見過不止一次。

“餘少爺,你那麼迫不及待地讓我回餘家,便是想救自己的好弟弟吧。”

餘思楊僵在原地,連抬頭看一眼澤蘭都做不到,他被自己心底沉重的愧意壓的喘不過氣。

“對不起。”餘思楊聲音嘶啞,他不同於往日衣著整齊意氣風發的模樣,此刻的他衣裳淩亂,頭發散亂狼狽不堪,坐在鋪著乾草的地上,“眼下的一切,都是餘家應得的。”

做為哥哥,尋找十幾年都找不到自己的親生妹妹,甚至親手將妹妹推入火坑;做為兒子,沒有及時發現母親異樣,釀成了如此大禍;做為朝廷命官,家人卻私用秘術罔顧人命,他失職又失責。

落得如今的下場,餘思楊心裡從未有過怨氣,這一切不過是自己咎由自取。

“不管你相信與否,我都想告訴你,那日之事我並不知曉。若是知道,哥哥便是賠上性命也不會讓你受苦的。”事到如今,他也隻敢在話裡最後自稱一聲“哥哥”。

澤蘭沒說話,傅與安同她說過餘家的調查結果,餘思楊的確從頭到尾都不知情,可這也改變不了他身為從犯的事實。

“我相信。”澤蘭這句話讓餘思楊猛地抬起頭,澤蘭能夠清晰地看見他通紅的雙眼。

澤蘭嘴角帶著點不明顯的笑意,挺好的,起碼她知道了,並不是所有餘家人都想要自己的命。

牢裡光線昏暗,潮濕陰冷,澤蘭抬手裹緊身上的狐裘,呼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臨走前,她不經意地看了眼隔壁牢房,正好對上餘思棠怨恨的眼神,餘思棠嘴唇微動,澤蘭看懂了她的意思:哥哥終究是我的。

餘思棠自然也在流放的人員之中,可她臉上看不出半點害怕,反而隱約透著期待。

澤蘭竟能夠猜到一點她的荒唐想法,流放之後餘思楊便再也見不到自己,自然身邊隻剩下了餘思棠。

雖然能夠猜到,可澤蘭理解不了,加快步伐走出牢房,背後隱隱約約又傳來了一聲“對不起”,澤蘭知道是誰,但她沒有回頭,朝著前方一步步走到傅與安麵前。

“可還好。”傅與安接住澤蘭,低聲詢問。

澤蘭點頭:“挺好的。”

傅與安沒有問澤蘭具體發生了什麼,牽著她的手徑直走著,到了馬車裡,才說道:“餘家人明日便要去往幽州,你若是不願我可重新下令。”

澤蘭搖搖頭,看著傅與安,唇邊的笑意愈發明顯:“王爺若真的因為我一句話改變旨意,那又要被朝中大臣彈劾了。”

“那又何妨。”傅與安語氣平靜,

“我沒有王爺想的那麼良善,餘家人險先要了我的命,我巴不得他們早點遭報應。”澤蘭神色猶豫,最終選擇實話實說,小聲嘀咕道。

這番話倒讓傅與安輕笑出聲,隻覺得澤蘭哪裡都極好,就連這脾性也是招人的很。

“這哪裡不良善了,他們到現在可都是還好好活著的。”至於到了幽州,是死是活誰又知道呢?

傅與安自然不會把心裡所想說出來,有些事他背地裡做就好了,明麵上他不想讓澤蘭覺得自己手段殘忍。

“如此,以後可還想從王府離開?”他用了一個委婉的說法。這段時日傅與安漸漸回過味來,想必澤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知道了餘家的陰謀,才會三番五次從上京逃跑。

傅與安這歪打正著也算猜對了大半,澤蘭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這麼問。

傅與安把自己的猜測大概解釋了一遍,看見澤蘭眼底遮不住的慌亂便心裡有底了,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

澤蘭這才知道自己早就被傅與安看穿,慌裡慌張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