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澤蘭終究是沒有給傅與安一個肯定的回答。
澤蘭知好歹,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她知道王爺待自己極好,留在王府往後定會衣食無憂,自己該知足的。
可澤蘭還是猶豫,膽怯於將自己的未來賭在一個人身上。
“姑娘,你在想什麼呢?”香鈴大老遠就看到自家姑娘站在窗邊,一臉愁容,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沒想什麼。”澤蘭伸手關了一扇窗戶,轉過身看到香鈴懷裡抱著一捧豔紅的布料,疑惑道,“你這拿的是什麼?”
香鈴把懷裡的錦緞依次放到桌上:“是王爺送來的,說是讓姑娘選一塊喜歡。”
澤蘭一臉詫異,她的穿著打扮一向素雅,最喜碧水青,從未穿過這般豔麗奪目的布料。眼下看著桌上上好的錦緞,難免頭疼。
王爺這眼光屬實讓人意想不到,太過獵奇。澤蘭沉默片刻,在香鈴期待的目光中慢慢靠近,挑了塊其中最不顯眼的。
其實這塊澤蘭也不太滿意,但她不想駁了王爺好意,隻能勉強挑出一件。
說來也奇怪,往常王爺也經常送她東西,但都是些稀奇少見的小玩意,女子的首飾衣裳他向來隻負責掏銀子,也不知道今日怎麼突然想起來替自己挑衣裳。
見澤蘭挑好,香鈴單獨把那塊布料拿出來,剩下的全叫下人給收起來。
澤蘭隻把今日這事當個尋常的小插曲,萬萬想不到幾日後傅與安會默不作聲地給自己一個大驚嚇。
*
“哥哥,你什麼時候才可以不戴著麵具呀?”丫丫伏在男子膝上問道。哥哥把她撿回家那日,蒙著麵紗遮了大半張臉,再後來便換成一張銀色麵具。
丫丫起初很困惑,連番追問下,哥哥才鬆口,告訴他自己在外麵惹了仇家不能暴露麵貌,等仇家走了才能摘下麵具。
男子聽見她的話,不知想到什麼愣了一下,片刻後抬手摸了摸臉上的麵具,道:“快了。”
丫丫一臉驚喜,哥哥從前隻說還早,現在卻換了個說辭,豈不說明哥哥很快就要摘下麵具了?
在丫丫心底,哥哥便是她唯一的親人,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人。許是有過一次被拋棄的經曆,丫丫心底總是不安的,生怕自己再次被丟棄。她便想著,一定要記住哥哥長什麼樣,若是哥哥不要自己了,她便死皮賴臉地追上去。
“哥哥,你會拋棄丫丫嗎?”這一年裡,丫丫問過最多的問題便是這個。
往日得到的全是斬釘截鐵地否認,今日男子卻罕見地遲疑,看到丫丫麵上帶了不安,男子心底歎了口氣,剛準備回答便被外麵的敲門聲打斷。
自從澤蘭出現,這間小院便總是時不時響起敲門聲。
“會是姐姐嗎?”丫丫小聲問道。
男子沒說話,但顯然也是這麼想的,除了澤蘭,他想不出還有誰會成日惦記著他們這間破舊的小院。
院子裡的兩人都認為敲門的是澤蘭,猶豫了一番開門後卻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丫丫仰頭看著,奈何門外之人太高,她脖子酸的不行,傻傻問道:“你找誰呀?”
傅與安眉頭微皺,道:“你哥哥。”
丫丫還未回頭,男子便早早聽到動靜推著輪椅到了門口,看見來人也是一怔,下意識碰了麵具邊緣,語氣平淡:“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每一次見你不是戴著麵具就是蒙著麵紗,莫不是包藏禍心為了遮掩什麼?”傅與安不似上次跟在澤蘭身後的沉默,毫不客氣道。
“同王爺無關。”儘管男子是坐在輪椅上,可渾身的氣勢卻不輸傅與安半分,透著上位者的壓迫感。
不知為何,傅與安總有一種被眼前人看穿的錯覺,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卻偏偏對澤蘭的事情了如指掌,處處透著詭異。
傅與安徹底冷下臉來,道:“有沒有關係本王說了算,本王最後再問一次,你到底是誰?”
“不過一個來上京報恩的普通人罷了。”
“澤蘭性子單純,你那套說辭也就隻能騙騙她。恩人是杜撰的,什麼私塾先生也是假的……”傅與安往前走近了幾步,似乎想透過麵具看清男子底下的真麵目。
他接著道:“你是一年前來到上京的,在那時或者那之前你便認識澤蘭了。餘家之事也是你在背後推動,餘思淮的病情突然加重甚至後來的暴斃都是你在背後搞的鬼。”
“這些……我都沒說錯吧。”
男子無動於衷,良久淡定道:“我不過一個普通百姓,哪裡會有機會接觸到餘家,王爺抬舉我了。”
“是嗎?”傅與安嗤笑一聲,顯然不信,他往後招手,通安會意遞過來一個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