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與安第三次被人叫走後,澤蘭幽幽歎了口氣,他是真的很忙,也不知是忙什麼。
沒了鏈子的束縛,澤蘭整個人都自在了不少,繞著籠子走了幾圈,最後還是回到墊子處坐下。
這籠子再大也改變不了是個圈禁人的地方,裡頭除了澤蘭一人就沒有其他活物。
傅與安這次去了很久,澤蘭靠坐在墊子上昏昏欲睡,推門聲將她吵醒,抬眸望去,是一個蒙麵的侍衛,手裡提著一個食盒。
侍衛放下食盒後,很快就退出去了。
澤蘭將食盒打開瞧了眼,最上層擺著一碟甜米糕。她昨夜剛夢見在小攤上吃甜米糕,不曾想今日居然真的吃上了。
澤蘭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塊,米糕熱氣騰騰的,入口軟糯香甜,沒一會兒功夫便吃完了。
連著吃了兩塊後,澤蘭才反應過來少了一個人。關在籠子裡的這兩日都是傅與安陪同她一起用膳,可到了這個時辰王爺卻還不見身影想必是不會來了。
不來也好。澤蘭恨恨地想著,低頭將食盒裡的吃食拿出來,滿滿擺了一桌。
她的胃口本就不佳,加上米糕的飽腹感極強,沒吃幾口便停筷了。一桌子的菜肴瞧著和剛擺上的沒什麼區彆。
澤蘭任由菜擺了滿桌,自己則走到軟墊旁靠著。許是早上喝了藥的緣故,她總覺得渾身沒勁,總想著找個地方躺著。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內也是一片漆黑,沒有王爺的吩咐,下人不敢擅自進來點燃燭火。
傅與安裹挾著一身寒意進屋,摸黑開鎖進了籠子裡。
他視力極佳一眼便瞧見窩在毯子裡的澤蘭,走近了就發現澤蘭閉著眼睡的香甜,臉頰上漾著紅意,也不知睡了多久了。
傅與安放輕了動作,脫掉染了寒意的外衣,慢慢地躺下側靠在澤蘭身旁,一手搭在毯子上,是一個將人圈入懷裡的姿勢。
看著懷中人的睡顏,男人輕輕舒了口氣,眉間的疲意漸漸消散。
澤蘭向來覺淺,聽到身旁細微的動靜,眉心微皺,迷迷糊糊道:“……誰?”
“是我。”有人低低應了聲。
澤蘭這會兒半夢半醒,聽見這聲音,隻覺得像聽過千百遍一般,好似這樣的場景也發生過無數次。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雙手微抬著就要抱人,嘴裡一邊黏黏糊糊地喊著:“夫君,你回來了。”
男人渾身一怔,人卻是下意識湊了過去,任由澤蘭的雙臂圈住自己的脖頸。
那雙手臂剛從毯子裡拿出來,此時熱乎乎的一團,透過脖頸上薄薄的一層皮直直燙到傅與安的心底,一顆心頓時軟的不像話。
“嬌嬌,你喚我什麼?”傅與安一臉恍惚,疑心方才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要不然、怎麼會聽到那個稱呼。
澤蘭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何意思,可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以及對自己的稱呼都叫她找不出任何破綻。
她貼著男人略顯糙意的側臉蹭了蹭,乖乖重複了一遍:“夫君。”
“好乖。”男人,大手落在她的頭頂揉了揉,喟歎道。
澤蘭這會兒腦子還是迷糊的,好半天才想起什麼,搭在男人脖頸上的手抬了抬,食指直直指了個方向,也不管人看不看的到:“我給你留了晚膳,我等不到你回來就先吃了。”
“好。”這時候的男人格外好說話,渾身的戾氣在懷中人的麵前消失殆儘。
“也不知道冷了沒。”懷裡的人閉著眼小聲嘀咕。
“不冷,我看過了。”有人輕聲地回複。
聽到這句話,澤蘭終於放下心來,像是完成什麼重要的任務,鬆手往後倒去,再次陷入軟和的毯子裡,小聲道:“我好困啊,你先去吃吧,我……”
越往後聲音越小,再後麵就像囈語一般,聽不出說了什麼。
傅與安看著又躺回去的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他扭頭看了看身後,果然看見身後的矮桌上擺了一桌吃食,瞧著都沒怎麼動過。
傅與安大手一撈,把矮桌抬到麵前。一桌的冷食,有的菜甚至都結了層厚厚的油光,他卻像是看不出來,狼吞虎咽地解決了所有吃的,好似在吃什麼人間美味。
吃完後,傅與安盯著一桌的瓷碟看了半天,乾脆動手全部收進食盒裡。
最後,傅與安提著食盒交到外間的通安手裡,一臉鄭重地吩咐道:“把這東西放到我的私庫裡,定不可出岔子。”
“是。”通安雙手接過食盒,一臉摸不著頭腦。他左看右看都隻能看出這是一個簡單的食盒,也不知道裡頭是裝了什麼,讓王爺這般珍視。
不過,王爺的私庫藏的東西大多都與餘姑娘……
通安頓了下,默默換了個稱呼:裡頭的東西大多都與王妃有關,想必這個也是了。
……
傅與安可不管通安想了什麼,他這會兒心情大好,幾步進了籠子,將人攬在自己懷裡。
他這會兒沒什麼睡意,看著懷中人的睡顏,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嬌嬌心裡也是想嫁給我的吧,要不怎麼會喚我夫君。”
澤蘭早已經睡熟,自然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傅與安也不在意,徑直說著:“過兩天我就全部安排好了,嬌嬌什麼都不需要準備,隻用乖乖做我的新娘。”
————
有人一夜未睡。
澤蘭一夜好眠,夢裡總覺得有一個火爐挨著她,讓她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睡的極其舒適。
澤蘭小小打了個哈欠,剛想伸個懶腰就發現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動彈不得。
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在耳邊帶來一片熱意:“醒了?”
澤蘭哈欠打到一半,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她一點一點睜開眼睛,餘光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王爺。”澤蘭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恢複過來。前夜傅與安就是在這裡睡的,昨夜睡在這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怎麼又不喊夫君了?”男人眼底含笑,一夜沒睡此時卻仍舊神采奕奕。
“夫君”這個陌生的稱謂讓澤蘭愣了一瞬,一臉茫然地看向傅與安,道:“王爺這是何意?”
傅與安守了一夜,想著等澤蘭醒了一定要讓她再喚自己一聲夫君。這個好似會上癮,根本就聽不夠。
結果等來一句“王爺這是何意”。
他難免有些失落,不過轉念一想,澤蘭許是害羞了,不能逼的太急。
“沒什麼。”傅與安搖搖頭,見澤蘭要起身,便伸手護在她身後看著她慢慢地坐起來。
“可要用早膳?”
澤蘭摸摸肚子,昨天她胃口不好沒吃多少,這會兒倒是真覺得胃裡空空,於是點了點頭。
下人一早就在外麵候著,如今得了主子的吩咐,紛紛活絡開來,沒一會兒就呈上來極為豐富的早膳。
屋內未經允許無人敢擅自進來,丫鬟輕輕敲了敲門:“王爺,早膳好了。”
“好。”
傅與安放開總算放開懷裡的人,徑直走出去。
澤蘭一張臉憋的通紅,此時總算逃出“魔掌”,不由鬆了口氣。也不知道王爺是中了什麼邪,一改往日的冷臉,說什麼都要親自伺候自己洗漱。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可能連牙刷都要讓人拿著,偏偏力氣又沒有王爺大,怎麼任由王爺伺候自己刷牙洗臉,全程被人禁錮在懷裡,連手都不用自己抬一下。
除了洗手的時候。
澤蘭絞儘腦汁也想不出是什麼導致王爺有如此大的變化,她昨夜很早便睡下了,連王爺何時回來的也不知曉,想必不是自己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