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新娘 雙胞胎(2 / 2)

原來自己的不幸都是小女兒導致的,如果隻帶一個孩子,自己的生活會立馬變得輕鬆起來。

或許是算命先生看出了趙彩玲的想法,又緊跟著補充道,這種天降災星是不能拋棄的,否則拋棄次數越多,反噬越強,隻能在家裡養著,等著她成年後自己離開。

趙彩玲深信不疑。

而再長大一點,兩姐妹一模一樣的相貌下展露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闕夢活潑嘴甜,會撒嬌會黏著媽媽。

闕搖卻是個悶葫蘆,並不喜歡說話,更多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呆著。

趙彩玲想起算命先生的災星言論,對闕搖更加不喜,動不動就打罵,因此闕搖與她越來越疏離,甚至還比不上和鄰居阿姨的親昵程度。

終於熬到兩姐妹上小學可以鬆手的年紀,趙彩玲準備和丈夫一起外出打工,卻隻收到離婚的消息。

丈夫在外麵重新找了個女人,那人比不上自己好看,也沒有自己能乾,唯一的優點就是健全,而趙彩玲的腿因為拖延醫治已經徹底瘸了,走起來一拐一拐,稍稍走快點就會摔跤。

而這一切都是闕搖這個災星帶來的。

趙彩玲恨透了闕搖,平日裡對闕搖不管不問,隻給一口飯吃,還是鄰居看不下去,幫忙照顧小孩子。

趙彩玲堅信兩個女兒,一個是來報仇的,一個是來報恩的。

闕夢活潑又聰明,打小就在同齡孩子中拔尖,性子更是討喜,無論多遠看見親戚都會招呼,趙彩玲對她賦予重望,結果到了上學的年紀,闕夢的成績卻一年比一年拉胯,一年級是班長,二年級就隻是小隊長,三年級開始不及格,自此一直徘徊在倒數,直到初一的時候忽然又好了起來,隻是起起伏伏,讓趙彩玲十分焦慮。

她這孩子聰明歸聰明,就是學習不認真。

至於其他人的委婉提醒,什麼注意孩子的品行,什麼闕夢每次考試身邊坐著學霸就能考好旁邊坐著學渣就倒數這種情況不太正常,趙彩玲一概沒聽進去。

反倒是闕搖,永遠第一名。

性子沉悶的人反而在學習上出類拔萃,趙彩玲不理解,如果闕搖真聰明,怎麼會那麼晚才說話?怎麼會做事慢吞吞?怎麼會不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

她沒有上過一天學,對於聰明人的全部想象都來自於前夫,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到哪裡都混得開。

再加上闕夢不停在趙彩玲麵前講闕搖的壞話,趙彩玲終於明白,闕搖的成績都是抄來的,對於這個小女兒更加不屑,當丫鬟一樣使喚。趙彩玲打算讓闕搖讀完義務教育就出門打工,養了災星這麼多年,已經足夠了,她實在不想看見這張和闕夢一樣的臉在麵前晃。

結果中考全縣統考,闕夢倒數,七百五的滿分隻考了四百多分,剛剛過普高的線,闕夢則考出了偏僻初中有史以來第一個縣中考狀元。

趙彩玲的如意算盤全落空。

就算她想讓闕搖出去打工,村長就第一個不同意。

好在闕搖成績優異,一番拉扯下,縣城重高以闕搖學費住宿費全免並且可以帶上姐姐的方式,將闕搖闕夢都收了進去。

趙彩玲還是不喜歡小女兒,她害怕闕搖的眼神,冷漠疏離,不帶一點感情,哪裡像大女兒整日說好話逗自己開心。

而就在闕搖收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趙彩玲就出了車禍,闕夢整日在醫院陪著媽媽,闕搖卻隻是來看了一眼就走,還是那樣的眼神,黑黑的眼珠子,讓人想起木頭雕塑之類的東西。

趙彩玲更加堅信闕搖是災星,她過得越好,自己就會過得越糟糕,不然怎麼會她考第一,自己就出車禍。

高中三年,趙彩玲對闕搖的態度越來越惡劣,闕搖最開始還反抗,後來大半夜被趙彩玲潑了開水後,安靜了許多,成績也不斷下滑。

趙彩玲終於滿意,果然隻要小女兒過得不好,自己就能過好。

雖然算命先生說災星不能丟,但沒說災星不能打罵。

誰知道高考之後,闕夢忘記塗答題卡,隻考了三百多分,在家一直哭,趙彩玲忙著安慰女兒,也就忽略了闕搖,相信她的說辭,因為考的很糟,所以準備去南方打工,以後定期給家裡寄錢回來。

如果不是闕搖的老師在路上遇見趙彩玲,好心恭喜她,縣中終於出了名牌大學生,以後她要享福了。趙彩玲還被瞞在鼓裡,真相信小女兒是出去打工。

三年,整整三年,闕搖居然一直在偽裝學渣,並且偷偷攢錢準備出門,以買菜的借口去網吧查成績報誌願,而這一切都瞞著趙彩玲,闕搖做了一套完整的計劃,隻等著趙彩玲放鬆警惕就要徹底離開這個家。

發瘋的趙彩玲趕在火車出發前把闕搖抓了回來關進臥室。

還是那樣的一雙眼睛,冷靜冷漠冷血,和家裡任何人都不一樣的一雙眼睛,隻是這一次闕搖終於崩潰,在家裡瘋狂摔東西,痛罵趙彩玲,她忍了十八年才等來的機會這就這麼沒了。

趙彩玲餓了闕搖三天,在家裡想了三天,也被闕夢勸了三天。

“如果妹妹上了大學,她一定不會養你的,她這人是白眼狼,永遠不懂回報。但是我上大學就不一樣了,媽媽,我一定會替你養老的,我最愛媽媽了。你沒聽老師說嘛?闕搖那學校可好了,大學畢業出來就能月薪過萬,到時候,我隻花三千,剩下七千都給媽媽。”

三天後,闕夢和闕搖交換了身份。

趙彩玲以帶著兩姐妹去外地讀書的名義,離開小鎮,也離開所有認識他們的人,同時反手將闕搖以闕夢的名義送進精神病院,理由是因為從小就嫉妒妹妹成績好,在高考失利後精神失常,把自己當成了妹妹。

每年高考結束,精神病院都會多一波病人,對此司空見慣,也沒有想過親生母親會陷害自己女兒這種可能性。

等到闕搖再次被接出精神病院,她說的任何話都沒人會信了。

誰會相信一個瘋子。

*

現在闕搖仍用那一雙黑漆漆不透光的眼睛看著自己,趙彩玲不由心頭發慌,有時候她真想挖掉這一雙眼睛,誰家女兒會這樣看媽媽,說她是災星真是一點不過分。

“你不吃嗎?”趙彩玲把碗往前一推,闕夢和闕搖確實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闕搖太瘦了,皮膚也比闕夢白很多,是一種常年不見天日的虛弱的白,配上她那一雙黑黑的眸子,簡直和鬼一樣。

“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心?”闕搖看著趙彩玲,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她高中的時候扮演了三年好女兒,對趙彩玲的一切打罵都逆來順受,對闕夢的冷嘲熱諷和辱罵也從不還嘴,隻是為了讓趙彩玲放鬆警惕,給自己一個出門的機會,結果全毀了!

她本來有機會跑掉的,但是火車晚點了十分鐘,就在那十分鐘內,趙彩玲趕到,將她抓了回去。

闕搖拚命掙紮,引來乘務員的注意,但是趙彩玲一句家庭糾紛就把看熱鬨的人給懟了回去。

媽媽教訓女兒,哪裡需要什麼理由呢?

闕搖被闕夢和趙彩玲按在地上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檢票結束的聲音。

她抬起頭,看見她等了十八年的火車就這樣在她麵前眼睜睜開走,帶著她所有的夢想,所有的努力,駛向她去不了的遠方。

因此現在的闕搖從不順著趙彩玲,她想懟就懟,想罵就罵,反正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的結局。

“你是我女兒?我對你好還不行?”趙彩玲每次看見闕搖就生氣,心思重又從來不肯低頭,總是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趙彩玲永遠看不透闕搖,明明是從她肚皮裡出來的孩子,一出生就要了媽媽半條命,長大後更是和誰都不親和誰都不像。

災星!真是災星!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闕搖心裡很清楚,趙彩玲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她好,每一次這樣的施舍都伴隨著更大的索取,一直要將她逼上絕路,榨乾到最後一滴血,“是不是又想讓我替闕夢考試?她是不是掛科了?”

“什麼掛科?你姐姐比你聰明多了,隻是不夠努力而已,隻要她一認真,絕對比你厲害得多。”

“是挺厲害的,平日裡抄襲得忘了自己真正水平,高考沒地方抄了,就隻能考三百多分。”

“我就知道,你嫉妒你姐姐!夢夢隻是忘記塗那什麼卡,哪像你,多惡毒!什麼事情都瞞著,我是你媽媽,不是你敵人,你孝敬我不是應該的嗎?”

闕搖不屑,自己報的專業是信息技術,她才不信闕夢能像以前一樣混過去,除非她場場考試都作弊,也就隻有趙彩玲這種從未上過學的才會被闕夢糊弄。

所以闕搖一直在等著闕夢來求自己幫忙,到時候她就有機會可以跑出去了,這世上總有地方藏得下一個小小的她。

而且在高中時,闕搖也做了準備,她和同學約定,上大學後每個月都通一次信,如果沒有收到回信,麻煩他抽空來找找自己。

當時闕搖對趙彩玲做的最壞打算是把自己關起來不讓自己上大學,卻沒有想到趙彩玲比她預料之中還要狠,直接想了一招替代的方法。

闕搖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告訴那同學自己考了什麼學校,去了哪個城市,所以現在也不知道他是否找來學校,又是否會被闕夢糊弄過去。

闕搖晃晃頭,驅散腦海中的幻想,這些年的生活隻告訴了她一個道理,不要將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你想出去,是嗎?”趙彩玲忽然開口。

闕搖抬頭,看著趙彩玲滿是皺紋的臉,怎麼看怎麼透著惡毒,反問道,“難道你還會放我出去嗎?”

“是的,我明天就會放你出去,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闕搖警覺,趙彩玲果然有事要求她,而且這件事不會簡單的,否則她才不想輕易放過自己,因此闕搖直接拒絕,“我不會答應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那你就一輩子呆在這地下室吧。”趙彩玲看見闕搖這副表情就生氣,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她討厭無法掌控的孩子,為什麼闕搖就不能像姐姐一樣貼心呢?永遠都是這副認定目標就絕不會低頭的倔脾氣,真的不知道是遺傳誰,既不像爸也不像媽,“你會後悔的,這是好機會!外麵有富二代看上了你姐姐,可是你姐姐要讀書,所以才把這好機會讓給你,你想想,你隻要答應下來,不但能離開這裡,還能嫁給有錢人。”

“我不信。”闕搖斜瞟著趙彩玲,如果是好事絕對不會輪到她,所以這事肯定有問題。

“那富二代快死了,她媽媽想找個八字符合的假結婚衝個喜,可是你姐姐要讀書,隻能你去。放心,那人活不了多久,隻要一死,你就可以自由了,我再也不會管你,你想去哪裡去哪裡。”

闕搖有些心動,她自然知道這背後的風險有多大,但是她很快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闕夢在外麵都是以她的名字生活,所以這次肯定是以闕搖的名字出嫁,是不是代表她有機會把自己的身份搶回來。

而且出門總比呆在地下室好,指不定就能找到機會跑出去。

至於趙彩玲說的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闕夢是一點不信,隻有親手將這兩人送進監獄,她才信這句承諾。

“富二代給了你多少錢?”闕搖知道趙彩玲是無利不起早的人,沒有一大筆錢,她才不舍得放自己走。

“關你什麼事?我養了你這麼大,這筆錢就相當於買斷了!”

“給我十萬,不然我不同意,讓你寶貝女兒闕夢去嫁吧,她不是頂替我名字上學很開心嗎?那就讓她出嫁吧。”

“八萬,最多八萬。”

“行。”

趙彩玲一聽見闕搖同意,立馬又開始罵罵咧咧,“誰家女兒像你一樣敲詐媽媽,真是爛種……”

闕搖卻隻是安靜地吃飯,她太久沒吃肉,雖然嘴上饞的很,胃卻有些受不了,然而闕搖卻依舊強迫自己多吃,隻有這樣,明天才有力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