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尖叫又叫不出來，隻能僵在原地。

周圍的小孩一擁而上，形成一片黑影，遮住闕搖的眼睛。

再睜眼，她又站在剛才那個昏暗破舊的廢棄房間，大門正在倒塌，掀起陣陣灰塵。

外麵的扭曲人影一擁而上。

“抓住她！”

“主人要我們抓住她！”

“吃掉吃掉吃掉！”

……

有影子有血肉能觸摸，是人，但又不像人。

已經扭曲到極點，如同被操控的人偶，失去自我意識，隻會聽從安排。

小孩跑到門邊，雙手誇張地比劃著，示意闕搖從這個方向跑。

他們簇擁著闕搖，如同身體延伸出的一部分，為她擋住撲過來的人。

闕搖終於逃了出來，她在小孩們的帶領下穿過彎彎繞繞的回廊，穿過低矮的圍牆，路上沒有遇見一個人，身後的追兵也被甩掉。

一直到無人處，他們才停下來。

闕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看向周圍的小孩。

他們不會說話，唯一會的隻有那首兔子童謠，稚氣卻詭異，但是通過肢體語言，闕搖大概猜出了他們想要表達的意思。

畢竟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都是共通的，即使隔著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閱曆，不同的語言，依舊會在某個時刻感受到相同的情感。

所以他們才會是同類。

“剛才的幻境是你們製造出來的？”

小孩們點點頭。

“那是你們死亡的原因？”

小孩們再次點點頭，然後跳著往房間裡跑，他們無法觸碰到闕搖，因此隻能通過手勢表達自己的想法。

“你們想讓我進去嗎？”

小孩們點頭的頻率陡然變大。

闕搖跟著他們走了進去。

這是一排暗房，很大，都沒有窗，不透光，黑漆漆的，藏著很多的人影，闕搖認真看了看，才發現裡麵擺放的都是佛像，粗糙的，並沒有完工，隻雕了個大概的佛像，旁邊還放著手工刀等一係列工具。

應該是專門雕佛像的工作室。

宋家還藏著這種地方嗎？

難道這也是他們的經營範疇？

闕搖不信田薇一個人需要這麼多的佛像，光是佛堂裡擺著的那些就已經足夠多，況且，在小孩們製造的回憶中，田薇親口說過，她並不信佛。

不信佛的人為什麼要大批量製造佛像？

闕搖慢慢走過去，小孩們在一旁激動地上躥下跳，不停用手指著，示意闕搖將佛像拿走。

工作室是有人的。

隻是那些人都被張媽叫走，去抓闕搖了，卻沒有想到闕搖反而在小孩的帶領下繞過人群跑到工作室。

現在外麵那些人陸續趕回來。

闕搖已經聽見門外的說話聲。

她隻來得及抱走一個未完工的佛像，挺大一個，兩手合抱才能摟住。

但是很輕。

或許是未完工的緣故，佛像背後還留著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可以將手伸進去。

闕搖在裡麵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她遲疑片刻，身體先做出反應，直接將手上的佛像摔了出去，大腦才後知後覺彈出危險提示。

雖然闕搖從來沒有見過人骨，但是在摸到那東西的一瞬間，她的大腦裡瞬間浮現出白骨。甚至在將佛像丟出去之後，骨頭的痕跡還停留在腦海，怎麼也甩不掉。

有頭骨、指骨、還有小腿骨，都很小，可以拚湊成一個人的樣子。

她看著周圍跳來跳去的小孩，終於知道，他們想告訴自己的不是佛像，而是佛像裡藏著的東西。

外麵的人已經走到了門口，闕搖還停留在屋內，她錯失了最好的逃跑機會，現在隻能找地方藏起來。

但是周圍的小孩在佛像摔下去的瞬間，卻變得激動起來，攔著闕搖不讓她走，用著虛影一樣的手試圖將闕搖往佛像的方向推。

他們本來不能觸碰到闕搖，在激動之下，竟然也產生了幾分力氣。

闕搖大概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他們的靈魂被困在佛像裡，無法逃脫，隻有將佛像裡的人骨拿出來，入土為安，他們才能轉生。

“現在不行，外麵的人快進來了，你們讓我走，我會回來幫你們把所有佛像都砸碎的。”闕搖小聲而急切試圖和小孩講道理。

但是他們已經聽不進去。

將闕搖團團圍住，阻攔她離開。

——吱呀。

大門被推開，一個身形高挺的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