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現在才徹底相信,柳仙是真的沒有分毫猶豫地離開了。
——其實,就憑她直接把住在靈莊上的少東家打傷這個舉動,柳仙當時就幾乎不可能是沒想要徹底離開這裡。
柳仙下手真的挺重的。
潘姐和她說這事的那天,當天下午就有馬車過來,馬車裡是杉榮城裡頗有名氣的一位中階煉丹士。
江海平比往日沉默了很多,而且幾乎不往窄間這邊來了。
談婉還和以前一樣,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很仔細,然後一個人往來於靈田和窄間之間。
兩個人乍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即將要成婚的樣子。
不過江海平似乎在努力克服自己對談婉的疏離感,試圖照顧談婉,每天談婉在靈田和窄間之間走的時候,他都不遠不近地跟著,還幫談婉做了一些田裡的活計。
談婉田裡第一個月的產量其實挺難看的,她接手那三畝散田的時候有足足一個月時間照顧田地,而且那塊散田也已經自由生長了兩個月了,她自己也是煉氣三層的修士,所以那個平均九升三的產量簡直和開玩笑一樣。
這個月,看她田裡的勢頭,估計產量也很一般,多半在合格不合格的臨界點上徘徊。
談婉心裡一直壓著事,有次她突然攔住沐寒,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後,什麼話都沒說出來,沐寒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麵對她,看她一直說不出話,等了一會兒矛盾了一會兒後,沐寒直接扭頭走了。
談婉心裡壓著什麼事,心裡是什麼感受,沐寒不知道,但是被談婉這麼突兀地一攔,她心裡也七上八下起來。
總覺得事情沒完。
這個想法在某天早上得到了驗證。
沐寒習慣早上用過飯後去田裡修煉,那天夜裡下了小雨,雖然沒達到需要修士施法控水的地步,但田裡也是濕漉漉的,她剛到田裡便直接跌了一跤,身上的衣服蹭上了不少汙泥。
她剛想給自己來個水球衝一下,便想到自己是在外麵,直接衝水不合適;但衣服這麼臟她也是忍受不了,於是便折了回去。
剛到窄間這邊,就看見江海平往談婉的住處走,她有些詫異,不過想到江海平和談婉馬上就要成婚,江海平努力接近談婉總比兩個人都不尷不尬不鹹不淡地來得好。
隻是有這種想法,還是很對不起仙仙姐呢。
柳仙走後,沐寒也想明白了,柳仙,多半是喜歡江海平,並且這種喜歡,柳仙自己心裡也是有數的。
所以反應才會那麼激烈。
江海平很沉默地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停在談婉屋子附近,之後從儲物用具裡取了不少東西出來。
全是衣料。
沐寒隨意掃了一眼,沒有大紅大綠的料子,反而都是和談婉平常穿著顏色相近的衣料。
還好,憑本事錯過柳仙的江海平,在馬上就要成家的關口,到底還沒不開竅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不過拿完東西後,江海平走到談婉房門前就停在房門前一動不動也是……
直接敲個門啊。真敲了門,開門後你肯定不可能和談婉一樣,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的。
緊張半天最後編出來的那些話,未必是真能表達你的意思的。
更大的可能,是根本就是詞不達意。
沐寒有些無所謂地想著,走到自己屋子前,開了鎖進去。
她幾個水球衝乾淨了衣服上的汙泥,感覺懶得烘乾了,就直接換了套衣服。
正當她穿著乾爽的新衣把舊衣掛起來晾上時,門外,先有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木料碎裂、落地的聲音。
木匠的料子又沒捆?
不對!
她衝到門邊拉開房門,一開門就看見幾卷布料被扔在地上,江海平站在談婉門前,手裡提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陌刀。
那陌刀寒光凜冽的樣子讓她本能地有一絲心悸。
木匠的料子捆得好好的。
談婉房間的那扇老舊的門,卻是隻能看見有幾塊殘料掛在門合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