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入微眼尖,見她右手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從壁畫上下來時是沒有這件飾物的。她便伸手抓過了婀雀的手,送到了自己眼前。
看著這隻手,薑入微咬了咬牙,忍下痛意仔細打量那枚戒指。
“不用看。”婀雀收回手去,“這就是那隻臂釧。”
薑入微一愣,戒指上的紋理確實很眼熟。
“不是我不想走。”婀雀輕輕摸著那隻戒指道,“隻是有一些原因,一時走不了。”婀雀看著她,“等我弄明白了,自然會離開的。”
薑入微的唇角卻是翹了起來,像之前一樣的嘲笑道:“是因為這隻臂釧,所以你走不了嗎?也就是說……因為我?”
婀雀再次沉默了。
“哈哈哈,”薑入微卻笑得更大聲了,眼淚都冒了出來,“報應,報應。你一聲不吭地收了唐春生回去,結果自己也走不了了,真是報應。”
婀雀微微用力,那隻戒指卻像往常一樣,一動不動地盤踞在她的指間,死死地禁錮著她。
薑入微看著她臉上終於浮起了一絲挫敗,不由有些悟了:“可能我是你注定的劫數。”她終於平靜下來,“你覺得世上沒有唐春生,但是唐春生必須存在。她還要讀書,還要高考,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做。”她死死地盯著婀雀,臉上現出一絲奇異的笑容,“她既然沒了,就由你來代替她吧。”
薑入微轉身,離開窗邊前,最後道:“什麼時候你決定把唐春生還給我,我什麼時候決定把這枚戒指取下來。”
出門前再看到婀雀時,薑入微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婀雀似乎默認了薑入微的條件,並瞬間進入到唐春生的那個狀態。她挑選的衣服,是唐春生常常配搭著穿的,即使是寒冬,大衣下也還是長裙。
走到那片爬滿了常春藤的圍牆前時,薑入微停住了步伐。這裡入冬後綠意依然,已經成為這條街上的一景,隻是此刻葉上寒霜滿滿,隻有等到日頭高升,才會去了這層白,重新煥發生機。
然而她的生機又在哪裡?
薑入微側過眼,看到婀雀從那片常春藤前路過,頭都沒有轉一下。
隻是,那片常青藤卻好似感應到了什麼,葉片紛紛抖動起來,簌簌作響,仿佛正在交頭接耳。
薑入微瞪大了眼睛,看到那些藤蔓如波起伏,最終趕在婀雀走完這片圍牆之前怯怯地伸出了長長的一枝藤。
婀雀步調不變,在那枝藤即將要觸碰到她時,與之擦身而過。
“有什麼了不起!”薑入微嘟囔了一句,便見那枝藤顫抖著收回進簇簇葉中,這整麵牆,瞬間歸為平靜。
身旁有鈴聲叮嚀,自車行呼嘯而過,薑入微從那奇妙的異境中醒過來,見婀雀都轉過彎了,隻好趕緊跟了上去。
她到要看看,婀雀如何和那些同學相處。
趕到教室的時候,班上已經到了大半的人。薑入微看到教室還留有裝點過的痕跡,黑板上甚至還有“喜迎元旦”的字樣。
她一進教室,就有同學拍著她的肩膀道:“你們元旦不在真可惜,那晚可好玩了。”
薑入微臉朝著她,眼睛卻在找婀雀:“是嗎,是發生什麼好玩的事了嗎?”
“我們玩到後麵無聊,就玩真心話大冒險,”那同學捂著嘴,一個勁的朝她擠眉弄眼,“正好轉到大才子,哈哈。”
林莫遲?
薑入微皺了下眉,便看到林莫遲正好從她麵前經過。自從他對她和唐春生的關係產生懷疑之後,他就一直對她抱有敵意,並日漸明顯起來。他經過時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逕直朝唐春生的位置走過去。
而那個位置上,已經坐著婀雀了。
“唐春生,”林莫遲將一隻水杯放在婀雀麵前,“班上元旦晚會的時候有抽獎,這是你的獎品。”
婀雀垂眸看了水杯一眼。
林莫遲感到薑入微已經走到了桌邊,卻依然無視她。她們三人在教室一隅,誰也沒有發現這一塊的暗流湧動。
薑入微拿起那隻水杯,笑了笑:“林莫遲,這不會是你故意給她留的吧。”
林莫遲終於抬頭看著她,有些吃驚的:“你怎麼……說這樣的話,獎是班主任抽的,你不相信的話,你隨便問誰去。”
“聽說元旦你們玩遊戲了?”薑入微盯著他,“你是選的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啊?”
林莫遲的臉頓時就紅了起來。他原本就是個臉皮薄的,這會兒都要手足無措了,他飛快地瞟了一眼坐著的那個人,卻見她隻是一臉漠然地翻著手上的一本書,仿佛與她們不在同一個空間。
林莫遲咬了咬牙:“是真心話,怎麼,你也想聽?”
薑入微把玩著那隻玻璃水杯,漫不經心地描繪著上麵的花紋:“我聽不聽又不重要,你要想在這再說一遍,我也擋不住你不是。”
林莫遲攥緊了拳頭,呆立了兩秒,最終還是猛地轉過了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薑入微緩緩坐下,手指死死地掐在那水杯上,指尖都泛了白。
如果是唐春生,她就算不喜歡林莫遲,也總是對他還報以笑意,保持著正常的來往,不會把幾人的關係弄到特彆僵。
如果是唐春生,薑入微轉過頭,看向婀雀。
婀雀終於又翻了一頁書,她拂了拂鬢邊的長發,垂下的長眸裡,有薑入微也無法窺探的一片世界。她雙眼一熱,隻得微微移開頭,將視線落在了窗外。
窗外有雲,雲邊隱隱透見日光。
那片明亮看似雖近,但薑入微卻知道,其實十分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