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利斯在死都睡不著的瞬間幾乎快要崩潰掉了。
哈,這可是他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上司啊。
月光透亮清澈,然而安特利斯根本無心欣賞它此刻的清冷感。
看到月光他更覺得心裡拔涼拔涼的。
尤其是在麵對伊萊斯那雙似乎能看破一切的雙眸時,還要表演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順利把通的簍子順利圓場。
這簡直是地獄級彆的故事開頭!
誰能想到地下拍賣場的主人居然是伊萊斯....?!
安特利斯痛心疾首。
這事換做他提前知道的話,還不如直接向伊萊斯本人求助來的快,順便…安特利斯收起了自己不該有的念頭。
這樣的話,事情也沒有那麼迂回了。甚至還可以商量一下價格,拜托他再幫點忙,走個順水人情。
畢竟人情隻有一來一往…兩人的關係才會更密切。
想到這裡,安特利斯自嘲地笑了笑。
馬後炮是說不得的,若故事真沒有按照現實的順序發展,那麼他還得圓自己買晶石的用途。
這個也沒那麼好糊弄。
謊言一旦開始的後果就是需要用千萬個謊言來圓。
選擇的路隻剩下一條還有“活命”的份,那就是坦白從寬。
真奇怪,一切都很奇怪。
安特利斯完全不理解自己此刻擰巴且有些愧疚的情緒來自哪裡。
為什麼一向敢做敢當的他麵對這點小事就龜縮不前了呢?
明明用魔法砸爛拍賣會場玻璃的人不是他。
而且即使…兩人的關係真的被當做了朋友,也不代表兩個人完全擁有“全部一致”的立場。
這些都是安特利斯本就知道的。
當然…
也是伊萊斯本就知道的。
...
時間回到此刻。
安特利斯選擇在這一瞬間,將昨天晚上胡思亂想的內容在腦內全部清空。
抬眸間他發現伊萊斯正坐的端正,輕輕把玩著餐桌上放著的一個舉著四葉草的小貓擺件。
這樣的行為更像是察覺到自己的走神刻意的遷就,這種感覺在安特利斯回過神來意識到對方的餘光時格外明顯。
看到安特利斯略帶語塞無所適從的表情,伊萊斯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順帶貼心地補充了幾句:“如果你想告訴我什麼...可以慢慢說,我不會介意的。”
前一句話還帶著幾分溫柔的語氣,然而下一刻不知道伊萊斯想到了什麼。
他的語氣變得空洞,有種高高在上的淡漠感,和自動拉開距離的疏離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讓安特利斯的心懸浮在空中一般,並且他的心隨著伊萊斯所說的每一句話顫抖。
“我沒有那麼容易相信任何事...包括擺在眼前的事。”
說這話時,很確切的講——伊萊斯並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他一語雙關的回話讓自己都忍不住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但這就是他內心最想在此刻說出的話。
對於自己釋放出暗號視而不見的安斯。
說到這個,伊萊斯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是過於愚蠢。
在短短21年的生命裡,他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也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行為究竟能“收獲”多少。
不,有可能完全沒有收獲,還全是虧空。
但他仍是那樣做了。
明明對對方的各種詳細情況一無所知。
但他的意識就是在告訴他,又或者說是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應該這麼做。
伊萊斯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要不然怎麼會憑空對這個冒出來的人擁有填不滿的好感。
更令他感到難以置信的一點是,即使自己這般意識到,卻總有一種自己似乎“享受”其中的感覺。
周日那天過後,他幾乎花了一天時間讓自己冷靜。
晚上甚至還專門跑去狩獵來放鬆心理。
他還以為自己不正常的原因是壓力太大了,誰知晚上他便又迎麵碰見了安斯。
而且是完完全全的對立麵。
麵對昨天站在布倫.格納身後、獨自前去布倫.格納私人包廂...
站在可以用世界範圍來形容的“舞台中央”裝作不認識自己的安斯。
伊萊斯第一次體會了什麼叫做失落和窒息。
他感覺口中似乎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苦澀感,肺腑中則是無法暢快流通的氣體。
他的心,就好像一團被人揉搓到變形的紙巾。
...
說是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
怎麼可能…做到完全不生氣呢?
他沒有見過比他更能夠控製住情緒的人了。
可是即使事實如此,他仍然想要繼續將這條看似已經被封鎖的路走下去。
因為伊萊斯不信。
不信對方對自己沒有一絲感覺,沒有一絲心動。
他的邏輯十分閉合,甚至在帶著失落的同時還能笑著欣賞。
嗯,是,仔細想想安斯的行為還挺可愛的。拉著他去見一個自己都不熟悉的小女孩,想要幫對方解決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