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
“飄”這個字軟乎乎的,常常讓要聯想到飛絮,聯想到雲朵,這個輕飄飄的字眼,此時卻讓李有才狠狠的抖了抖。
他心裡害怕,卻顧及到屋裡還有一個黑影,隻能拚命積攢起勇氣,迫使自己轉過身去應對。
屋子裡的蠟燭還沒滅,溫暖的燭火映照下,屋子裡靜悄悄的,一切如常。
嗯?
李有才愣住了,看看神色安然的黑影,再看看安靜燃燒的燭火,莫非……是自己的錯覺?
念頭剛起,腿肚子突然一痛,他低頭一看,就見之前在山路上遇到的小狗,正惡狠狠叼著自己的腿肚子,使勁磨牙。
巴掌大的小東西,膽子還挺橫。
李有才知道狗這東西靈性,卻不知道這麼靈。隔著大老遠的還能找過來,乍一見麵就上來報仇,也是神了。
他掐住小狗兒的腮幫子,將它的嘴從腿肚子上摘下來,順便擼起褲腿看了看腿,見隻有些紅印,並未破皮。
把小狗兒提留到半空中晃了晃,另一隻手拽拽它的尾巴,並彈了它一個腦瓜崩,“小東西,你也太記仇了吧?早晚把你燉成一鍋狗肉湯。”
小狗兒並沒有被“狗肉湯”這三個字嚇住,兀自在那裡掙紮,四隻爪子朝著李有才的方向撓啊撓的。
“唔,剛才就是你在裝神弄鬼吧?”
李有才有些氣悶,用力朝它屁股拍了一巴掌,算是報了讓自己提心吊膽之仇。正想著怎麼處置它呢,就見它的皮毛顏色有些不對勁。
把小狗兒提到燭火跟前,細細的扒拉著皮毛打量,發現這小東西的一身皮毛竟然是黑色的。
“黑狗……”
李有才喃喃的道出了這兩個字,心裡頭一個激靈。
按瘋婆子的說法,這黑狗血可是辟邪的,而自己家裡恰恰就有一個——邪。
黑影不知道李有才心裡的想法,安安靜靜的坐在床上,看著李有才和一隻小狗打鬨,眼神裡透出一絲溫柔來。見李有才看向自己,還輕輕的對他笑了一下。
李有才並未接收到這個黑乎乎的笑容,還在為小黑狗的去處頭疼不已,按他的想法,該立刻把這小東西給遠遠的扔了。
最好扔到誰都尋不到的地方,省得它再找回來。
可是這三更半夜的,往哪裡去扔呢?
黑狗靈性,萬一再被什麼野東西給咬死了,那黑魂兒會不會還來找麻煩,到時候更糟心。
李有才琢磨了一會兒,打算先把這小破狗留在家裡,等明天天亮,去隔壁大隊的隔壁大隊,找戶人家送人。
心裡拿定了主意,便把小黑狗放到地上,不等它跑開,就眼疾手快的拿起一邊放柴禾的破筐子,兩手一翻將破筐翻了個底朝天,然後啪的一聲把小黑狗罩在了裡麵。
透過破筐的縫隙,看著小狗黑黝黝的眼睛,李有才心中大樂,伸手在筐頂上拍了拍,“好好睡,明兒給你找個後娘。”
拿小狗逗完樂,李有才一陣輕鬆,舀水洗了手,把床上的黑影給背上炕來,放在自己旁邊。
他得把黑影給護住,萬一那隻小破狗,狗急跳牆,再弄出些什麼動靜來,害了黑影怎麼辦?
自從和李有才分開睡,黑影心中充滿了怨念,此時被對方背上炕來,彆管是什麼原因,反正它自己心裡是美滋滋的,比吃了蜜糖還甜。
李有才把黑影安置在炕的最裡麵,自己睡在外麵,就在要起身吹蠟燭的時候,就見地上那個筐子,哧溜哧溜的繞著地動了起來,像是成了精似的。
筐子不小,小狗不大,想也知道是費了多大的勁才把這個筐子推動,對此等樂事,李有才很樂意看個明白。
他也不忙著吹蠟燭了,蹲在炕沿上給小狗鼓起了掌,“狗子,再用點勁……對對對,就這樣,頂著筐往前走……要不,我給你取個名兒吧,就叫頂筐,要不拖筐……拖地也行,拖地還好聽些,就叫拖地吧,你覺得咋樣?”
小黑狗白使了半天勁也沒鑽出來,徹底歇菜了。
李有才見它不動彈,這才吹了燭火,返身上炕。
鑽進被窩裡,正要合眼,就聽得耳邊的黑影幽幽的道:“我也沒有名字。”
“啥?”李有才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小狗都有名字,我還……沒有名字。”黑影有些委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