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剛好
即便是在這樣的關係中,某些像是濾鏡的東西依舊是存在的。就好比,不管李玉嫻說出多麼放浪的話,陸懷還是對她留有一層含蓄內斂的初印象。
親吻是要在沒人在場的時候發生、性則是必須要關起房門留到夜裡的床上,姿勢、方式、過程總體都呈保守的狀態,她們中的任何一方都沒有提說要去改變什麼或是一起探索什麼,隻是溫存在一個舒適圈裡,享受著心理與生理相對比較容易接納的快感。
但今天......
李玉嫻似乎有要改變的想法。
陸懷不確定自己接收到的這個訊息與李玉嫻想的有沒有偏差。
所以她很緊張,那種未知的、不確定的東西讓她抱有期待,卻又不敢太過釋放自己的渴望,她亦覺得十分羞赧,就像一個總是行在規矩中好好聽話的乖孩子,突然準備做一件她從未做過的壞事一樣。
“就在......這裡?”點著碳爐的屋子,腳邊亦放著暖氣片,周身湧動的空氣有些溫燙,將陸懷的臉頰暈上了緋紅。
她都有些喘不上氣來了。
“要麼?”李玉嫻亦帶著微喘,眼神中的欲念並不堅定。
“我......不知道......”陸懷自問,心裡確實沒有答案,覺得有點想要,卻又怕這麼做光天化日之下心裡沒做好準備,可若是停下,卻又覺得有些可惜。
“外頭的門關好了?”李玉嫻的鼻尖輕輕地蹭著陸懷耳後那塊敏感脆弱的皮膚,隱約地有些鼻音,聽著竟有些像撒嬌。
陸懷頓時心裡一空,氣息更亂了:“關了,裡頭的門也關好了。”
“那,現下覺得冷麼?”李玉嫻繼續問道。
“還好......”陸懷大抵知道李玉嫻這麼問的原因了,或者說,李玉嫻是在委婉地像她請示能否繼續。
“可能都脫了就會冷。”陸懷依據實際情況,老老實實回答。
“嗯。”
嗯......
是不繼續的意思了嗎?
陸懷頓時有些失落,亦後悔自己剛才所說的話。
果然,李玉嫻的鼻息自自己脖頸間離開去了,她托著自己臀瓣的手輕輕拍了拍,好似要抽身去。
陸懷咬著唇,漾著薄霧的眸子委屈巴巴地看著李玉嫻,卻又不得不聽話,從她的腿上下來,站定。李玉嫻則從長凳上起了身,去往了廚房。
陸懷說不出挽留的話,失落又讓她一下子無法跟上李玉嫻腳步,過去再跟她說什麼話,她隻能默默地立定在原處,不知所措。
不一會兒,李玉嫻又回來了,手中捏著紙巾,應是擦過水的,被團成濕漉漉的一團,在臨到陸懷麵前時,她將這團紙巾丟在了桌角邊的紙簍裡。
陸懷舔了舔唇,呆呆看著李玉嫻,不曉得接下來要做什麼。
“來。”李玉嫻輕輕招手。
“乾什麼......”陸懷傻傻過去。
“我洗好手了。”她的聲音溫溫潤潤的,像是清晨起了霧般,濕濕漉漉:“冷得話,我們不全脫......?”
“......”
陸懷忘了自己有沒有答應,或許是默認了吧,默認了和李玉嫻這樣做,選擇放開,選擇去適應、去觸碰那個不同於往日的李玉嫻。
其實她的人生,大膽一點也沒有關係,早已沒有人去約束她究竟應該做什麼事不做什麼事,沒有人會責備她如果不循規蹈矩的生活會怎麼樣,乖或不乖,都無人在意,唯一在意的,也就隻有這個眼前人了。
“冷不冷?”
已然被李玉嫻裹挾著扶倒在了窄小的藤榻上,背後是冬日特意鋪上的厚絨毯,不會很冷,但稍微有點硬。褲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扭開,帶著薄絨的褲子微微褪到了膝窩。
陸懷一顆心都被熨過了一般,不遜於第一次的刺激感直接將她整個人都要擊暈過去了,渾身滾燙,哪裡還會冷。
不冷......
可到嘴邊的話卻變成了:“我們的茶,還沒有喝呢......”
“還沒開始,就口渴了?”李玉嫻的臉埋在了她的脖頸間,溫軟的氣息撲撒開來,一張一闔的,像是將心跳的節奏一起貼了過來。
“沒有,隻是想起這事。”陸懷不好意思說,自己因著太過期待,因而才說些什麼轉移注意,以免將自己顯得急不可耐。
“你想的是這事,我卻擔心這塌太小,你我施展不開。”李玉嫻的聲音,斷續地鑽入耳中,一字一句的,恍若叢林深處精怪的蠱惑,陸懷不由自主咬了唇,夾起了腿。
“你彆,這樣,說話......”
李玉嫻輕輕歎笑,一字一頓道:“你每次,都不讓我說話......是要我,少說多做,快些予你?”
陸懷扣緊了李玉嫻掛在臂膀上的外衣。
然,還未等她再吐出些許字句來反駁,身下那處就被人以極為緩慢的攻勢,一點點推進,占領。冬日的手即便是暖過的,到底與體內本身的溫度仍舊存在差距,陸懷一個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哼出聲響來:“唔,冷......”
李玉嫻卻以為是她曝露在外處的皮膚冷,不由貼心地扯了扯墊在陸懷身下的絨毯攏在她的大腿邊。雖然起到的作用,也不過是聊以慰藉。
“是你的手,冷!”陸懷閉著眼,強調。
李玉嫻手上一頓,隨即歉然笑道:“那......隻好勞你替我暖暖了......”
陸懷:“......”
對有些人來說,一些合理的放肆屬乎生活的調劑,對有些人來說,卻是打破心理壁壘,麵見全新的世界。
陸懷覺得自己是屬於後者的,而在她目前點到為止的人生裡,引她放肆的人,似乎都是眼下這個來自‘舊社會’的、本身不與‘放肆’一詞搭邊的女人——
去接待一位不速之客,去相信天方夜譚,去初嘗青□□意,去為她與社會大流背道而行,去......去像現在這樣,以曾經未曾想過的方式獲取無拘恣意的快樂。
有那麼一瞬,陸懷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解救的人,從封閉、膽怯、水深火熱中被救贖和成全出來了,不再規矩,勿須裝乖,不考慮結果,隻做當下想做的。
“有些時候,你表現出來的樣子,好像跟我已經認識的那個你,不太一樣。”腳邊的暖爐還在孜孜不倦地散發著餘熱,擁護著周身這片不大的場地,陸懷側身縮在李玉嫻頸邊,感受細胞在極度熱情中緩慢退潮。
“不一樣?”李玉嫻眯著眼,方才竭儘所能地滿足對方,讓她此刻有些意識困累鬆散。
“是啊。”陸懷掖了掖蓋在兩人身上的長羽絨服:“有時候會讓我覺得,你不像是從古代來的,你很......”
“很通透,很聰明?”陸懷勉強得出了兩個形容詞,但想了想,又否定了:“不隻是聰明,應該說是先進,就像是一個被套了古人殼子但有著現代女性思維的人......”
李玉嫻笑了:“這是什麼比方?難不成現在又開始懷疑起我的身份了?”
“不是懷疑你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古人,你處事行為的確是古人,對現代的知識一無所知,這個是裝不出來的,但是我覺得你的一些思想和特質,還是跟我所認知的古代女性很不一樣......”陸懷很努力地想要抓住腦海裡那些閃過的念頭,想要很準確地去形容自己發現的矛盾:“不過我這麼說也屬於是刻板印象了,我對古代女性的認知大多來源於書上,其實也是不準確的,說不定古代女性當中也有不少你這樣的先進女性也不定。”
“我明白了。”
陸懷眨了眨眼:“你又明白了?”心想,我自己都沒明白呢,你怎麼就明白了,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李玉嫻莞爾:“定是你覺得方才的我過於孟浪,不似尋常閨閣女子那般羞怯?”
不等陸懷反駁,李玉嫻又道:“你可是覺著古人女子便是無論做什麼都當是端莊嫻雅,當是食不語寢不言,就是在床笫之間也該合乎禮儀,不該這般幕天席地白日宣淫?”
“不是不是。”些許小心思被猜中,陸懷立即反駁:“不是的,我沒說你不能這樣,我隻是以為,你不太會這麼做.....”
但事實上反而是自己狹隘了,李玉嫻會這麼做,很會......
“乖乖不喜歡我這樣麼?”
怎麼聽起來還有些委屈了......
陸懷忙安慰:“沒有!我喜歡!”
“你喜歡就好。”聽著又高興了起來。
高興之後,又是一聲幽幽歎息:“我很珍惜這樣的時光,我很珍惜這個沒有那麼多轄製的世界......乖乖,我這麼說,你不要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