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在這樣的情緒裡沉迷了一周,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又去了廖老大的辦公室,站在之前於桅站著的那個位置,問:“是不是我下次月考考進前五十了,他就肯定會回來?”
“是。”
“你保證!”
“我保證。”
江眠站在辦公室裡看著廖老大,試圖去分辨他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事實證明他分辨不出來,他隻能相信廖老大,彆無他法。
然後江眠就有了新的目標,把他弄丟的於桅重新找回來。他還有一線機會,他還能救他,趁一切都沒有發生。
江眠的水平和年紀前五十到底差了多少,大概就是一元二次方程和微積分的距離。江眠每天晚上寫題到淩晨,第二天五點爬起來繼續寫。把於桅給他買的輔導書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多次江眠感覺自己站著都會睡著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因為這次睡了,之後就不會再有好夢了。
之後接連的幾次小測,江眠的成績終於到了前幾的水平。
他收拾試卷的時候發現自己上回的語文答題卡不見了,找了很多地方,但是還是沒找到。
因為是亂序考試,答題卡一直都是考完試之後各班課代表去整理的,幾千份答題卡肯定有拿錯的或者是不見的。老師也沒辦法找回來。
索性答題卡早就掃進了讀卡器裡麵,還能看電子版,其實影響不大。
江眠其實不太需要答題卡,他隻是想看看他語文作文最後寫的那段話。
“不可重來不是人生之幸,人生之幸是我有機會重來。”
語文老師找他談過話,問他為什麼這麼寫,他說這樣可以鼓勵自己任何時候都可以重來,不要放棄。但是他知道不是這個意思。
入冬了,天氣更冷了,江眠終於等來了月考。
這一次他不能失敗。
江眠不知道半個月時間可以改變什麼,但是在月考最後一門英語考試結束之後,他寫完最後一個單詞以後,他好像覺得自己可以抓住於桅。
出了考場他遇到了朱元迎。
“你考得怎麼樣?”朱元迎問他。
江眠點點頭,“就那樣吧。”
朱元迎追問:“和上回比呢?”
“會好一些。”
朱元迎鬆了口氣,說:“還好於桅走了。”
江眠不知道朱元迎為什麼會這樣說:“我考試和於桅有什麼關係啊?”
朱元迎理所當然地說:“不就是於桅影響了你所以你之前成績才會下滑成這樣嘛,你看,他一走你學習狀態就回來了。”
江眠覺得有些好笑:“你是這樣認為的?”
朱元迎點頭:“我們都是這樣認為的啊。”
“你們?”
“班上的人。”
江眠知道,他和廖老大的賭約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班上大部分人其實是不知情的。所以在他們的眼中,就是江眠成績一落千丈之後於桅被停課了,然後江眠又要好好學習了。
說來說去,就是怪於桅。
江眠能理解這個班的人和於桅不親近,因為於桅是外來者,高三轉學的本來就少,他還不是一個喜歡交際的人。
於桅又被置於十惡不赦的位置上了,這回是被自己推上去的。
江眠覺得有點諷刺,但他又不能衝著朱元迎發火,隻是說了一句:“彆亂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然後就走開了。他最近越來越孤僻,沉默,和上輩子的他那麼像。
他拿出手機,想給於桅打個電話,說自己儘力了。
這一通電話沒有像之前的那幾十通一樣,聽到機械的女聲說對方已關機這樣的話。它奇跡一般地被接通了。
江眠晃神,有點沒有反應過來,慌忙問:“是於桅嗎?於桅!”
對麵沒有說話,隻有呼吸的聲音若隱若現地傳過來。電流把呼吸聲放大,就如同於桅就在江眠地身邊,鼻息能灑在耳朵上的那個距離。
江眠知道對麵就是於桅,儘管對麵一句話沒說。
“我想你了。”
對麵掛了電話,江眠突然很想哭。
明明想說的是,我儘力了,怎麼說成,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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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績是一周後下來的,這是江眠那麼多次考試以來第一次如此關注自己的成績。
一下課就紮進廖老大的辦公室裡麵,廖老大看他都看煩了。
成績還是下午出來的,江眠踏進辦公室就感覺廖老大的情緒不對,沒那麼穩定。
“成績出來了嗎?”他甚至忘了喊一句老師。
廖老大點點頭,問他:“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名嗎?”
江眠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