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泠很早就到了偏殿,此時一眾學生還未到,他便泡了茶,兀自看著手中一本《陰符經》,這是他慣常的消遣方式之一。
謝泠喜靜,每當這個時候都不會有人去打擾他。
齊瑤來的時候,就看見聞月守在偏殿門口。
齊瑤道:“齊瑤有事見謝先生,還望小哥通稟。”
聞月不比聽竹直腸子,當即也未阻攔,便去稟明謝泠,“主子,齊小姐來了。”
謝泠應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得了主子的允準,聞月打開了房門,請齊瑤進去。
“學生見過先生。”
“不必多禮。”謝泠的視線未從書上移開,始終麵無表情,讓旁人猜度不出他的心緒。
齊瑤開門見山道:“回先生,蘇娮前夜著了風寒,今日高燒不退,還望先生準半日假期。”
“準了。”齊瑤沒想到謝先生答應得這麼快,當即謝過。
隻是,齊瑤走之後,徐嚴卻來了。
謝泠與此人交情不多,最多是同在翰林院共事一場,此人與他的觀點向來相悖,便是當年傅容入翰林院一事,若非他力排眾議,便不能留下傅容這個人才。
即便他不認同此人觀點,可如今人來了,他也總得有幾分待客之誼。
“見過謝少師。”徐嚴拱袖施了一禮,不過突然想到了什麼,卻改口道:“不,應該是稱你為帝師才是。”徐嚴早些日子便聽到謝泠獲封帝師的消息,如此在他麵前,他得更加謹慎才是。
謝泠拱手道:“徐先生在翰林院多年,德高望重,還是做往日稱呼為好。”
一番客套後,徐嚴道:“謝先生,我不妨直說,齊瑤這個學生,老朽實在是教不了。”
“另外還有那個蘇娮,也是個刺兒頭。”
“……”
謝泠替他沏了茶,問道:“不知她們如何衝撞了徐先生?”
徐嚴便將因由講了一遍,若不是謝泠知曉一點隱味,還當真信了,轉而道:“我竟不知她們二人在彆的先生的課堂上會如此。”
徐嚴聞言,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她們難不成在謝先生的課堂上不是這樣?”
謝泠飲了一口茶,輕聲道:“那倒沒有。”
徐嚴:“……”
敢情這兩個丫頭是光揀軟柿子捏啊。
他好歹也是進士出身,手底下不知道教過多少學生,如今接了陛下的旨意來教這群女學生,他們本就不大樂意。
誰知,居然被蘇娮和齊瑤這兩個無禮的刺兒頭當著眾人的麵下了威風,這麵子往哪兒擱。若不是他不甚屬意這差事,隻怕不會這樣罷休。
謝泠不想與他過分言說,況且他還要準備接下來的課,當即便道:“其實她們兩個到底是年少無知,難免不懂事,但本性倒是不壞……”
這實在前所未有!
謝泠這分明就是袒護。
這時,傅容抱著琴進入了偏殿。
那徐嚴頓時有了主意,便上前問:“傅丫頭,我問你,你覺得蘇晚檸和齊瑤那兩個丫頭如何?”
他本是想,若是連傅容都受不了那兩個刺兒頭,那麼謝泠沒道理不換先生。
誰知,下一秒這個計劃就泡了湯。
傅容回答道:“我覺得她們兩個很不錯啊。”
徐嚴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時,謝泠便道:“這件事情我會問清楚,衝撞師長到底不對,但如今翰林院的先生們忙著教導皇子,隻怕再難挑出合適的先生來,徐先生今後還是要多費心了。”
“也隻能如此了。”徐嚴隻好不大滿意地離開。
待他走後,傅容便道:“隻怕一個巴掌拍不響,想想也不應該隻是蘇娮二人的錯。”
“聽齊瑤說她發了燒,我去看看她。”
“也好。”謝泠應了一聲,便看著傅容離開,他知道傅容有多麼喜歡蘇娮這個學生。
……
蘇娮的病好得倒也快,第二日便好了大半。隻是,每日的習字課不會落下。
謝泠沒想到他前幾日才訓誡過,這些天她們便又犯了錯,若不加以約束,隻怕會生出禍事來。
偏殿內,蘇娮和齊瑤一言不發,規規矩矩等著謝泠的訓。
謝泠的神情略加嚴肅,“說說你們前日都乾了什麼好事?”
蘇娮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方才她來的路上,碰見徐嚴和那些個老頭了。
一個個見著她,連先生的樣子都懶得裝一裝。
“先生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知道了還讓她說,她怎麼說得出口?
謝泠見她們這副模樣很是頭疼,皺眉道:“你這樣任性頑劣,連先生都敢頂撞,往後闖了禍有誰兜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