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星砰砰直跳,若他今日出了意外,隻怕家中老母無人侍奉。
那女子緊緊抓著他的手,護著他站定,他這才發現原來是她。
蘇娮看了那馬車一眼,發現竟然是謝府的馬車。不過,她顧著周知斐,也無心去想旁的。
“恩人,可好?”
周知斐見到她,竟然也不意外,拱袖便是一禮,“多謝蘇姑娘相救。”
蘇娮幫他撿起地上的竹傘,重新打在二人頭頂,不過她身量比起周知斐略矮些,撐著傘難免有些吃力。
“我來吧。”周知斐淡淡一笑,接過了傘。
二人行在石板路上,也無太多話要說。
不多時,雪停了。
蘇娮想起來什麼,突然道:“大人,怕我麼?”
這個問題?
周知斐認真想了想,道:“不怕。”
人生在世,有諸多事,逃避不了,他隻能選擇應對。
此時尚早,蘇娮便提議:“不如我們找個茶館歇一歇?”
周知斐不懂得怎樣拒絕,隻好應下。
二人來到京城最大的酒樓——雲霄樓。
隻是,方才那謝府的馬車也停在此處。
由小二安排,蘇娮與周知斐進了一間稍靜的雅間,小二很快就端上來一壺好茶並幾碟點心。
蘇娮替周知斐斟了熱茶,周知斐道了謝輕輕抿了一口。他以為蘇娮有事,便直接道:“蘇姑娘找我,可是有事?”
蘇娮搖搖頭,“無事。”隻是來看看你。
周知斐眉宇間添了幾分疑惑,卻讓他不禁聯想起數月前的事。
他向來是辦完公事便回家,從不會耽誤時間。可那段時間,他總覺自己身後有條小尾巴跟著自己,更像是監視一樣。可一個月過去了,也沒有見這人對自己不利,他便逐漸未放心上。他知道那個人是誰,也明白她的目的。
原想著一個月過去,自己與她便再無交集,區區萍水相逢的救命之恩,他自是不求什麼回報。可那日街上之事,他與她再次相遇,才知曉她竟是尚書府的小姐。說對她的身份不好奇,周知斐不見得,可他終究也隻是想過一陣。這世上的人,活著本就不易,他亦是如此。
隻是若有人敢挑戰律法,他絕不惜此微薄之命,澄清玉宇。
而今日,她又出現在自己身邊,倒教他無絲毫頭緒。
蘇娮見他眉頭皺得緊,抿了一口茶,“恩人是否疑惑我的來意?”
周知斐聽到“恩人”二字,覺著有些不適合,便道:“蘇姑娘隻喚我真名便是。”
蘇娮便改了口,隻喚他大人。
麵對眼前這個男子,她倒也坦誠,“大人斷案無數,明察秋毫,想必也不難猜出數月前跟蹤你的人是誰。”
“我知道是你。”
“大人應該或多或少知道我的身份,當真不懼怕嗎?”她說話時嘴角帶著一抹笑,反而不覺冷肅。
周知斐卻回答她:“姑娘若是真有此心,周某今日便不會安然於此。”
許是心思被這人道破,蘇娮偏還要爭上一分,“大人真以為如此嗎?”
這一次,周知斐卻沒有答她,而是看著簷下紛揚的飛雪,似是默認。
氣氛再次沉靜,她看著他,他看著風雪。
一個心靜,一個心亂如麻。
……
那廂,謝泠與裴遠坐在一處,窗外簾子是半挑開的,雪珠飛揚。
一抬眼,謝泠便看到了樓下的蘇娮和周知斐。
原是彆人的私事,他不應該多管,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多看了幾眼。
裴遠喝了一杯酒,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不由一陣輕笑:“我說,謝子焱,你這莫不是羨慕人家吧?”
謝泠無語看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裴遠接著嘲笑:“你都二十有五的人了,還不成家立業,小心老了沒人要你。”
“要你管!”謝泠冷冷回答一句,起身便要離開。
聞月隨後跟上,幫腔道:“裴老板,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惹惱了我家主子,分分鐘讓你血本無歸,彆說老婆,便是你自己也養活不起。”
裴遠是覺著自己有些嘴快,可往日裡他也是這樣說,怎麼著今日謝泠竟動了怒?
沒老婆就沒老婆,他不是也沒有。
對謝泠,他還真是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