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娮見他還不放,不覺又用了幾分力。貝齒刺破皮肉,嘴裡混著一股鐵鏽味兒。
“主子!”聞月看呆了,連忙上前推開蘇娮。
齊瑤又被震驚到,嘴巴張開,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蘇娮唇上沾了幾抹血跡,卻被她輕笑著抬手抹去,對上聞月氣憤的目光道:“是你家先生先招惹我的。”
聞月縱然氣憤,可又能如何,畢竟蘇娮說的是實話。
的確是他家主子……
蘇娮氣得漲紅了臉,也不想多待,抬腳便出了雅月堂。
齊瑤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向謝泠行禮後追了出去。
謝泠此時才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絲絲痛癢,低眸一看,是一圈清晰無比,夾雜鮮血的齒痕。
聞月有些擔心,“主子,我還是替你處理一下。”
“不用。”謝泠阻止了他,而後道:“你也出去吧。”
聞月隻好退出了雅月堂。
謝泠望著那枚新鮮的齒痕,久久失神。
過往種種如一枚利刺,深深嵌入內心深處,是他永不可脫的執妄。
…
自那日後,除過日常上課,蘇娮再也沒有去過偏殿練字。
然,謝泠對此事卻不聞不問。
齊瑤自然沒膽子不去練字,日日點卯一般按時候著,謝泠也用心地教。隻是,平白少了絲興味,好似什麼東西變了。
謝先生未在她麵前提過蘇娮,她也識趣,隻字不提。
沒了謝泠約束,蘇娮便有了充足時間,繼續肆無忌憚。
謝泠除過批閱文書,尚要批一眾學生的課業。可是已經許多日,不見蘇娮的答卷。
這怎麼行!
她既是他的學生,他就不能坐視不管。
於是,某一日,齊瑤來傳話。
彼時,蘇娮在武場射箭,也不知是不是和自己較勁,紅心靶上釘著許多箭頭,下麵散落不少斷裂的箭支。
齊瑤不知道她練了有多久,不過還是驚訝於她對力度和準心的把握。
她切實清楚,這樣的本事沒個幾年是練不出來的。
她知道蘇娮不是尋常女子,可前些日子謝先生對蘇娮的態度更讓她好奇。
謝先生往日裡不苟言笑,清冷高潔如山巔白雪,可那樣穩重知禮的人,竟也會情緒失控?
這邊,蘇娮射完最後一支箭,一轉身就看到齊瑤朝她走來。
“你怎麼來了?”
齊瑤笑著接過她手裡的長弓,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先生找你。”
蘇娮有些錯愕,姓謝的要找她?她還原以為他不會再管。
眼瞅著好日子到了頭,蘇娮歎了口氣,隨齊瑤去了偏殿。
偏殿內燃了沉香,煙氣嫋嫋,味道淺淡,最是平心靜魄。
“見過先生。”二人行了禮,端正站好。
謝泠從案牘間抬起頭來,對齊瑤道:“你先回去吧。”
齊瑤依言退下,殿內獨他二人。
謝泠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也不知她這幾日做了什麼,整個人看著與以往大不相同,竟是跳脫了些,再也不複往日那個溫婉的麵孔。
謝泠比她身形略高些,很容易就看見她頭發上沾了一片細小木屑。他不自覺上前,想幫她取下來。可是蘇娮卻會錯了意,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
謝泠的手伸出去,接觸到一片空氣,隻好縮回來。
蘇娮早已領教過謝泠,拿捏不準他這次又要做什麼,下意識避開,“先生這次又要做什麼?”
謝泠看著她道:“你怕了?”
怕?
蘇娮的字典裡可鮮少有這個字。
“先生還是就事論事為好。”
謝泠唇角藏著抹笑意,“你可知你欠下了幾日的課業?”
原來是催她交作業。
蘇娮道:“先生聖眷正濃,公務繁重,學生愚鈍,就不勞先生操心了。”
謝泠對上他的眸光,質疑道:“你怎知我近日一定繁忙呢?”
你!蘇娮一時無話可說,不滿地瞪著他。
謝泠對這目光視若無睹,轉而道:“隻要你還喚我一聲先生,謝某就有責任對蘇姑娘的課業負責。”
“謝某於學業上素來一視同仁,至於這幾日欠下的課業,還望蘇姑娘照齊補上。”
說罷,他轉身便走。
他要將她留在身邊,解開他心中的疑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