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泠近幾日心情並不怎麼好,眼看年關近前,多方勢力還需周旋。
朝堂之上,皇帝蕭礪提出大燕國一事:“大燕國洽談合約一事,諸卿誰願前往?”
聞言,眾臣紛紛垂首不語。
近日,大燕國的使臣送來消息,稱大燕國國君有意與臨天國修訂合議,以結束兩國常年相爭交戰的局麵。
本來兩國修好是利國利民之策,可是大燕國軍民尚武,兩國相爭交戰這麼多年,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此時提出合約,焉知不是故意耍詐?
所以,這一趟,分明去不得。
數十秒過去,也未有人應,蕭礪胸臆中無端生出一股怒氣。
眼瞅著就要發作,就在這時,朝臣前列站出來一個五十歲的老臣,拱袖道:“聖上,老臣願前往。”
蕭礪沒想到這時肯站出來的是寧遠候,怔了一秒後方道:“侯爺天命之年,仍精神抖擻,忠勇無畏,當做朝中楷模。”
“聖上言重了,若此行能順利促成合約,於國於民,皆是善舉。”
寧遠候府一脈是將門之後,三代忠良,其人品才乾,蕭礪自然放心。可如今老侯爺年事已高,是否受得了邊塞苦寒?
蕭礪下一刻就要拒絕,可是又一個聲音響起:“聖上,臣願往。”
這時,眾人皆看向人群中站出來的謝泠。
蕭礪見是他,心中一喜。縱然謝泠是他的人,如此著實大材小用,不過細數朝中也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如此,蕭礪便道:“如此,那便帝師前去。侯爺多年沙場奔波,兩國交界處邊關苦寒,身體不宜辛勞。”
寧遠候看過一眼謝泠,微微點頭。若是謝帝師去,他放心。
當即便應承下來,未過多爭議。
蕭礪到底有許多事要依仗謝泠,當即便抽了一隊禁衛軍,要他們務必保謝泠安危。
朝中人皆知道謝泠的能耐,紛紛斷言,若他此次出馬,隻怕官級又要往上升一升,成為名副其實的帝師,再也不是如今這個隻掌虛職的謝泠了。
郢王蕭策同樣知道這個道理,聖上愈是信任謝泠,對他就愈是不利。
唯獨章平王蕭環心中得意,若京城無謝泠坐鎮,隻怕他那皇帝侄兒便無多少招架之力。
他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散了朝,寧遠候將謝泠喚住。
“帝師此行有幾番凶險,望帝師保重。”
謝泠朝他長揖:“謝侯爺提醒,泠必當謹記於心。”
寧遠候望著眼前這個如天人般出塵的男子,出了一會子神。
晨輝下,男子麵龐清雅俊逸,超然出塵,那眉目不禁讓他想起來一個少年。
彼時,那少年居於忠勤候府,他素日相會老友時見過幾麵。雖是侯爺養子,不過其人聰慧,不遜色京中子弟。奈何那時大燕國舉兵壓境,臨天國不得不示弱,隻能送去質子。然先帝膝下子嗣不多,太後不肯送上親子,便擇皇親子弟替之,偏偏挑中了忠勤候一家。
當時大燕國勢大,送質子入國必然九死一生,忠勤候夫人自然不肯唯一的獨子赴險。這時,那少年站了出來,稱為報侯爺恩情,心甘情願頂替世子為質。少年實為養子,外人跟前卻是夫人所出,名義上並無不妥。
不過,奇的是,那少年容貌竟與皇室子弟有幾分相似,看著一臉貴氣。侯爺忠義,也不願他犯險,卻最終拗不過夫人,隻好成全。
但是,那個少年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而忠勤候一家,自新帝即位後,因此事被歹人構陷抄家,滿門流放,慘死異鄉。
“侯爺怎麼了?”
謝泠問了聲,寧遠候這才回過神,隻道:“隻是一時想起些旁的事,不打緊。”
聞言,謝泠抿了抿唇,卻也隻能道一句:“望侯爺保重身體。”
言罷,二人才告辭離開。
……
言奚齋。
眾女聚在花廳喝茶賞樂。
此時的時節,氣候頗冷,眾人皆裹著厚厚大氅,在火爐前圍坐成一圈。
“你們聽說了嗎,謝先生要去邊關談合約了?”
“那今後誰來給我們上課?”
蘇娮裹著一條厚毯子與齊瑤正說話,初聞謝泠遠赴邊關談合約的消息後,整個人難得添了幾分精氣神。
終於不用練字了!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就莫名無聊起來。
謝泠是走了,可是翰林院竟然又安排了一位先生。
這位新先生同樣是位老學究,滿口“之乎者也”,課上得極其枯燥。
於是,課聽著還沒幾刻,蘇娮就在他的催眠大法中敗下陣來。
這天,蘇娮又趴在桌上小憩。
可是耳邊突然一陣河東獅子吼:“蘇娮!”
她從這厲聲喝問中慢悠悠睜開眼,便看見眼前站著個白胡子老頭。
“哦,是先生呀……”
孟學究起初還不信,文淵閣治學幾載還沒有他治不了的刺兒頭,可是當他碰到蘇娮這個學生,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刺兒頭。
“站起來,把前日所學的《論語》背一遍。”
“若是背不出,就罰抄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