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容芷不信,她不信他會連隻言片語都未留給她。
胸臆中暗藏的情愫隻將她理智的心擊潰洞穿,也不顧長公主的鳳儀,“我不信,謝泠,你騙我!”
謝泠退後幾步,眼簾一垂,拱袖行了禮:“還望長公主息怒。”
容芷不由愈發氣盛,丹鳳眉目冷睨著他:“謝泠,你不要以為本宮拿你沒有辦法!”
“之所以留著你,隻因為你身上承著笙哥哥的命。另外,你想報仇,不如選擇與本宮合作。”
“若長公主的條件是阿笙的話,那麼恕謝某難以從命。”
見他還這般緊咬著不鬆口半分,容芷一時氣極,竟道:“你就不想知道無憂的下落嗎?”
清冷的月光在謝泠身上鍍上一層銀輝,眉宇間愈發冷寂,迎著月光他的聲音沉冷無邊:“長公主真以為區區威脅,自己就能掌控一切麼,或是說,覺得謝某如當年一般無還手之力?”
迎著那冰寒的眸光,容芷頭一回感到一陣冷意。
眼前這個人,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人了。
“你究竟想怎樣?”
謝泠眸靜無波,道:“臨天國與大燕修訂合約,長公主自可安心籌劃謀局,若一朝山河破碎烽煙起,隻怕長公主縱有心誌,終也難酬。”
看似平平淡淡一句話,容芷卻知道她不得不答應。
謝泠說罷也不再多言,縱馬離去,主仆二人很快消失在月色下。
如謝泠所料那般,第二日大燕使者來訪,雙方共同約定止息兵戈。誰都明白,繼續打下去對彼此都沒有好處,不妨休養生息,利國安民。
當天,一封密信隔著茫茫山川,自京城傳往遙遠苦寒的邊關。
謝泠收到寧遠候的信,次日動身趕赴京城。
隻是此番離京城至少有四日行程,他即便是快馬加鞭三日趕到,也終究是鞭長莫及了。
寧遠候眼見京中勢頭不對,修書催他早回,此事想必皇帝也知道。不過此時若他故意耽擱,便免不了被人彈劾一番。
即便如此,不過皇帝對他尚有依仗,自不會過分追究延遲之故。
可途中,謝泠病情加重,撐著病體緊趕慢趕,回京仍是遲了。
自回了謝府,人就病倒了,寧遠候隻好替他告了假,皇帝亦親派了寧王探望謝泠,一則表顯君王對臣子的關心重視,二則視察謝泠的病情,到底病在何處。
然而,謝泠最是清楚這位聖上的疑心。
來的途中氣候極寒,他故意拒絕服藥,以此來加重病情。實則,朝堂那一堆爛攤子還輪不到他來管,他也不想管。
而此時,朝中沒了他的牽製,郢王便會借機表功獻策,以此討好皇帝。至於章平王蕭環也不會閒著,繼續攪弄這一灘渾水,而他才是幕後始作俑者。
此時的亂局,於他是最有利的,總不枉他這些年苦心經營。
那些人,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
因近日京城謠言漫天,刑部便愈發忙碌,每日都會抓進來幾個所謂散步謠言的狂徒。但上麵要求一律以謀反罪就地正法,據說是聖上的旨意。
那些人當中,不乏有幾個無辜之人,或是遭受連坐,或是受人誣告,可當入了牢獄,不管你如何陳明冤屈,一律判處死罪。
周知斐日日看著這些人被推向刑台,可他無能為力,連審問的資格都沒有,畢竟是聖上親下的旨。
一時間,城內人心惶惶,街上行人漸少。
聖上疑心太重,有個臣子頂著殺頭的風險向聖上諫言,陳明全城抓捕造謠者使百姓人心惶惶之弊端,然而聖上卻罷了他的官,若不是此人為前朝老臣的話,必以死罪論處。
如此,再無人敢言。
就在這當口,邊境又傳來消息,稱北戎蠢蠢欲動。
這一回,皇帝蕭礪再也坐不住了,當即派郢王趕赴邊境。至於京城謠言,則擱置一旁,百姓們方得了片刻安寧。
謝泠倒沒料到北戎會挑在這個時候出兵,雖目前形勢還未起兵戈,但他明白早晚有此一戰。
眼下,國家大義麵前,個人私仇恩怨隻能放置一邊。
好在,臨天國與大燕國不久前簽訂了合約,暫時不會落井下石,反而要依仗臨天國。如今臨天國對外的威脅便是北戎了。
可不到幾日,刑部又亂成了一鍋粥。
誰也沒想到,萬絕門那幫子叛黨會突然行動,劫走天牢內的死囚。
聖上大怒,著刑部官員查清此事,剿滅叛黨。
不過,萬絕門一黨素來行蹤不定,勢力盤根錯節,也非一朝一夕就能鏟除乾淨。
輾轉至歲末,新年將至,京城添了幾分熱鬨,各部官員忙裡偷閒預備起了佳節,眾人隻盼來年諸事順利。
直至除夕這日,街上張燈結彩,人群來往不絕,熱鬨非凡。
這時節,眾人都休了假,難得賦閒在家過節。
彆家忙得腳不沾地,可謝府院落卻冷清得很,一絲喜氣都沒有。
不過,依舊有人上門。
一大早,裴遠便拎著兩壇子美酒並一些節禮來探望他這位好友。除夕日麼,總該熱鬨些,可看著街頭喜氣洋洋之景,他突然就想起來謝泠。
那個一貫冷冷清清,不食煙火的人。
方才下了車,裴遠就看到謝府清冷的門庭。
他不由歎了口氣,雖他跟著謝泠做事這麼多年,知曉他謀反的心思,不過對他這個人卻未知全貌。
究竟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好端端一個人變成這樣?
清晏堂前,聞月守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