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泠掌力與他相抵,迫得裴遠後退了幾步,口中罵聲連連:“謝子焱,你做什麼!”
蘇娮這時睜開眼睛,故作驚恐狀退避到謝泠身後,“先生!”
裴遠看著這個溫婉女子,心中愈發生疑,可謝泠不知道怎麼回事,硬要護著她,讓他頗為不爽,看蘇娮的目光極為不善。
一旁站著的聞月同樣不可思議,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謝泠道:“蘇娮是我的學生,你這麼做未免有些過分。”
裴遠頓時氣得跳腳,“謝泠,你真是不可理喻,什麼人都敢往身邊放,你知道這丫頭的底細嗎?”
謝泠對他的話仿佛並未放在心上,轉而對聞月道:“你送她回去。”
蘇娮也似乎受了不少驚嚇,話都斷斷續續:“那,那學生……學生改日再來……”說罷,她看也不敢看裴遠,隻向謝泠行了禮,跟著聞月出了雅月堂,樣子驚慌失措,頭也不敢回。
謝泠望著離去的背影,麵上的冷冽淡了些許,隻淡淡坐著喝茶。
裴遠立在他跟前喋喋不休,“謝泠,老子是為你好。”
“我看,你他媽如今是色令智昏,不可救藥了……”
“……”謝泠隨他罵,繼續淡定神閒地品茶。
良久,裴遠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他才道:“說完了?”
見他唇畔浮著抹淺笑,隱隱有戲弄嘲諷之意,又是素日那副洞悉一切的樣子,裴遠便什麼都明白了,恍然大悟道:“謝泠,你耍老子!”
對方卻回道:“總要有人把戲唱下去。”
裴遠頓時漲紅了臉,敢情隻有他是唱戲的角兒。
謝泠這時道出了他的懷疑:“你是不是覺得她是上次與你交過手的人?”
談到正事,裴遠也不計較了,隻說:“我剛才確是想試她一試,雖然她的表現並無太多破綻,可怪就怪在她比尋常女子太過鎮定了。”即便後續反應看起來真實自然,可那一瞬間的反應還是讓他捕捉到了。
謝泠自然知曉他的意思,隻不過今日裴遠還是太心急了。
心中略一思忖,“這事你不必上心,我會處理好。”
裴遠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過,我看你待這女子倒是與旁人不同。”
無憂的事,謝泠從未對彆人說過,裴遠並不知情。看謝泠這樣子,裴遠自知套不出什麼話來,便理理袖子離開了。
蘇娮出了謝府,一顆心久久未定,也不知方才有沒有露出過多的痕跡讓謝泠二人生疑,隻不過這一關已經過了。
今後,在裴遠麵前,她要多加留意才是。
因約定的時辰未到,蘇府的馬車未至,聞月便親自駕車送蘇娮回去。
路上,蘇娮掀開窗簾去看,卻恰好看到來買藥的周知斐。
二人的視線撞上,慢慢延長。
周知斐朝她微微一笑,便拿了藥往家裡趕。
蘇娮看他走了,方才回過頭。
馬車駛去的一瞬,周知斐下意識頓住腳步,轉過身去。
隻見馬車前端懸著的木牌,赫然書著一個“謝”字。
周知斐才想起,原來是當朝的謝帝師,那位清風朗月般的人物。
蘇娮,是他的學生。
謝帝師學識淵博,人品貴重,既當了他的學生,自然不錯。
想過一瞬,周知斐便回頭往前走,隻是腦海中藏著一人身影。
他又想起除夕那夜,不知想起來什麼,唇角微微牽動了一下。
回家後,周知斐便開始煎藥。
守在爐火旁,不敢有絲毫怠慢。藥房的大夫方才細說了煎藥的方法,火候時辰須要嚴格把控,否則影響藥效。
母親常年有眼疾,身體不好,緊著這藥,疏忽不得。
“阿斐……”周母念著兒子,病勢好轉能下地了,便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先夫去得早,她獨將這個兒子拉扯大,實屬不易。日子雖過的清苦些,可心是甜的。
周知斐聽見母親喚,便拋開手中的活計去照顧母親。
“娘,你的病才好了些,應當注意休息。”
周母拄著拐杖,語重心長道:“你爹去得早,娘唯恐照顧你不夠仔細,偏又生了眼疾,隻怕拖累你。眼下你二十有四尚未成家,叫娘如何放心。”
周知斐到底歉疚,隻道:“兒子讓娘憂心了。”
“隻不過成家一事,到底講究緣分。”
周母道:“娶家婦不求富貴女,隻賢良淑德便好,人品遠貴重於家世。”
“娘說的是。”周知斐如是應了,思緒漸漸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