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掐著自己的掌心,想了許久也不清楚,他的哥哥陸雲衍,究竟得罪了什麼人?
...
東風樓。
顧宜生搖著一把折扇,靠在木椅上喝茶,看著窗邊的一個白衣男子道:“這茶這樣好,你不過來嘗嘗?”
那男子沒興趣一般看了他一眼,便回過頭去隻顧著看樓下,像在尋找什麼人,“你自己喝吧。”
顧宜生哪裡不知道他這位好友的脾氣,便提了一件要事,“你這樣風塵仆仆從大燕而來,就為急著見她,當真不怕被人察覺,壞了大事。”
男子冷哼一聲:“那有什麼打緊,臨天國見過我的人統共就你一個,再者你做的人皮麵具那樣逼真,也認不出我去,若實在對我身份好奇的,滅口便是。”
顧宜生擱下茶杯,笑了一聲:“可現下,就有那麼一個不要命的。”
白衣男子問他:“是什麼人?”
“不過就是刑部一個小官罷了。”顧宜生笑著提醒他:“此人似乎與無憂交往過甚。”
白衣男子一聽,斷然道:“那就留不得了。”
顧宜生看著他的反應笑出聲,“怎麼,你這就吃醋了?”
男子冷冷瞥了他一眼,改口道:“不管是謝泠,還是其他人,都是癡心妄想。”
顧宜生看著他這副瘋樣子,忙止了話頭,若叫他知曉他對無憂有什麼心思,他怕自己這位好友當真會同自己翻臉。
至於刑部那個人,他本意也並不想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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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斐這些日子忙完刑部的事,餘下時間便是幫無憂找線索,半月下來總算找了些蛛絲馬跡,沿著這條線查下去,不久便能順藤摸瓜。
這天,下屬又有了消息,稱城西發現了那人蹤跡,周知斐當即帶了四個差役去找。
城西有數裡路程,路也不大平坦,好歹坐官轎好些,可大熱的天,不消幾刻工夫便熱汗淋漓,中暑也是常有的事。他到底體恤,沒有乘轎。一行人便套了馬車,一路顛簸到了城西。
城西地少人稀,官府管得鬆乏,留下的大多是些老弱婦孺,男人們維持生計,到城東繁華的地方做工去了。
周知斐由下屬扶了一把,下了馬車,那身旁新來的差役道:“城西這地兒地痞無賴多了去,抓也抓不儘,大人這是何苦?”
周知斐麵色嚴肅起來,剛要說話,有人便道:“你是新來的,自然不知咱們大人的為人,即便這世道惡人猖獗,大人也會將他們一一繩之以法,澄清玉宇。”
那新來的聽了這一席話,不覺麵上有愧,連聲道:“卑職有口無心,還望大人莫怪。”
周知斐道:“在其位,當嚴守本分,謹守道義,不可因現實阻力,寒了伸冤人的心。”
“是,大人。”眾人齊聲應道。
周知斐由人帶路,行過一處密林,往一處山洞的方向去。可他們到時,並未發現什麼人,地上僅僅留下幾堆燒儘的殘灰並吃剩的食物。
如此撲了空,失落難免,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又斷了。
可等不及他思索,變故抖生。
山洞附近不知道哪裡竄出幾個毛賊,舉著大砍刀便朝他們襲來,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麼情況。
“保護大人。”三名差役迅速抽出腰間佩刀,便迎了上去。另一個人護著周知斐往來時的路趕去。
可誰知,半路又碰上幾個毛賊,這些人便似約好一般,計劃詳備。
那差役手持佩刀將周知斐緊緊護在身後,他功夫是一眾人裡邊最好的,總也敵得過幾個人,可人多勢眾,又顧忌周知斐的安危,到底力不從心。
“大人,一會我殺開一條口子,你尋著機會速速離去。”
“可你們......”周知斐如何不知道形勢,可這四人到底是他帶過來的,若是......
那差役見他不走,急道:“我先前早仰慕大人清正,隨大人已經五年有餘,若大人今後能澄清玉宇,還無辜人清白,那麼我等今日浴血一場也不算枉費。”
周知斐心中有悔,隻怪自己失察令眾人落入此等陷阱中,那差役一番話語隻教他心頭滾熱,奈何他一介弱流,身無寸鐵,隻得依言去尋了援兵來。
他一路奔走,誰知那身後豺狼竟很快追過來,他們的目標是他。
此番體力耗損,行得愈慢,眼見不遠處有一手腕粗細的木棒,便拾步撿起用以最後自衛。不多時,他便被幾人圍住。那木棒雙手握住,同刀劍相恃自然不占上風,奈何無從選擇。周知斐心亂之際問他們來處,那些人隻是一陣狂笑,聲稱為取他性命而來。
其中一人看得不耐煩,大刀輕輕一揮,那木頭便斷成兩截,孤零零落在地上,沒了依托。
周知斐顫手握著剩餘的一節木頭,心緒恍惚間想起了家中老母,數遍驚愕後,腦海中依依浮現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
他清正一世,怎料竟這樣一番結局。
那霍霍大刀砍來,他下意識閉上眼,所有不舍不甘,也是惘然。
此一生,總歸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