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內門,已經有人等他多時。
謝泠看著眼前這些生麵孔,知道他的勢力已然換過一次血。
見他隻身前來,這些人倒也沒什麼顧及,今日的請君入甕,請的便是他謝泠。
不過,底下的人自然不知曉謝泠的厲害。
陸雲衍還未現身,便已經有人借著機會邀功。
數聲齊鳴,長劍齊齊出了鞘,皆指向謝泠。
其中一人道:“聽聞謝先生功夫了得,我等便來見識見識。”
須臾,十幾人便將謝泠圍住。
謝泠倒是無懼,隻是看著這些人不由輕笑:“陸雲衍就是讓你們這麼待客的?”
說話間,有人持劍疾刺而來,謝泠原本站著沒動,在劍鋒來的那一刻,橫陳一掌,一陣疾風相迎。那人還未反應過來,手腕一軟,長劍便叫謝泠奪了去,整個人站不穩朝後飛出去。
一招空手奪劍,眾人看得一驚,誰也不敢輕易上前,索性一起上。
這十幾人,謝泠又如何看在眼中,右手凝力,劍氣激蕩,那前來的三人還未挨著謝泠一抹袍角,便叫長劍抹了脖子。謝泠速度太快,眾人還未看清他的招式,隻聽得空氣中幾聲慘叫,血液自脖頸噴濺激射,那後來的人便濺了一身的血。再回頭,隻見那天青色衣角飄然而去,看清時隻見謝泠於一旁靜立,身上一點血跡也無。
謝泠淡淡啟唇:“還有人要來嗎?”
其餘人拿著長劍的手還在顫抖,遲遲不敢上前。謝泠兀自靠牆坐著,不知哪裡取了一塊布帛,擦著劍上的血跡。那布帛本是淺色,此時擦過,暗紅一片。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來:“真是一群廢物!”
那聲音漸漸近了,眾人一看,是陸雲衍來了,忙放下長劍恭敬行禮:“副門主。”
陸雲衍帶著人過來,身旁跟著顧宜生。
謝泠見他終於來了,打量過一眼,隻問:“無憂呢?”
“謝泠,你這麼惦記我的妹妹,可真是癡心妄想。”
陸雲衍抬抬手,立刻有下屬遞上來一把長劍,他看了看謝泠,隻道:“謝泠,今日你若能活著出去,我就讓無憂見你,如何?”
謝泠未多言,隻說:“一言為定。”
話畢,陸雲衍抬手示意,他身前幾個黑衣人朝謝泠飛掠而去,“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對謝先生,不必留情。”
幾人應“是”,動作無比迅捷,轉眼便與謝泠纏鬥起來。
其中一人手持銅錘,朝謝泠掄過來,謝泠拿劍一擋,身後另有一鷹爪勾來,謝泠後撤幾步,方才避開。不過才撤了數步,另有一人持長鞭掠來,身法詭譎,須臾幾招,幾乎擦著謝泠脖頸而去。
他人惡,謝泠也不是等閒,當年他也是千人堆裡殺出來的,才能坐上閣主之位,不過如今對過幾招,他也心知這幾人的功夫不知比當初那些人強過多少,隻得更加謹慎。
可人的力氣總有極限,便是鐵打的人也經受不住。
不知過了多少招,場麵上血腥氣翻湧,先前激戰的鷹犬此刻個個伏在地上,乾啞的喉嚨裡充了血,混著劇烈的喘息聲,起起伏伏,更有甚者仰天嘶吼,肢體的痛處混著淋漓鮮血來得更深刻,直擊人心深處。
謝泠持劍撐著地,眼前大片的紅,沉沉覆過來,也分不清是彆人的還是他自己的。過了些時,他往袖子裡摸了摸,摸出一塊白絹帕來,那絹帕的半角已經打濕了,赤紅的顏色。
左臂一陣劇痛陡然發作,傷口隨著他抬手的動作陡然崩裂,鮮血淅淅瀝瀝往地上滴,那一處袖袍已然不能再看。他擰著眉,到底沒在意那方沾了血的絹帕,抬起右手,拭了拭臉。
好容易擦去眼周的血跡,眼前白光一晃而過,再看卻是那頭有人提劍而來。
隻不過,一個狼狽,一個光鮮。
陸雲衍提著劍,長劍垂在地上,刮出一道刻痕,那聲音鐵門上刮過一樣難聽。
謝泠拿劍的手顫抖著,手腕上的血已經乾涸了,叫他用布帛纏了幾圈,血色隱隱的發黑發紅,不知流過幾遭。他撐著劍起了身,剛站起身眼前有些發黑,丹田處一片灼痛,喉頭一甜,湧出血來,整個人失了重心,往地上栽。
陸雲衍看他單膝撐地,臉上敗如死灰,劍鋒在他臉上停住。
謝泠捂著胸口,喘息不定,隻抬眼看他:“無憂呢?”
陸雲衍垂首不語。
謝泠聲音大了些,心火翻湧:“我問你,無憂呢?”
他心緒過於衝動,喉頭又湧出血來,身子禁不住打顫,風一吹就要散了。
陸雲衍的輕笑聲繞在他耳際:“謝先生還是少些動怒的好,興許可以少些苦楚。”
謝泠張口要說什麼,可喉頭梗著,一動氣力便一陣暈眩。
陸雲衍道:“謝泠,我不妨告訴你,你與無憂,在大燕國時我不允,現在亦是。”
“若你死了,想必她也不會太難過。”
謝泠閉目緩了緩,還是不死心:“我的命任你取,隻是,我要見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