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話題拉回正途,誰想到這次嘴跑在了腦子前麵,他脫口而出:“先生說的是,不著急。”
如果江鬱的腿現在能動的話早就一腳踹過去了,誰讓你說這句了!恨鐵不成鋼,又一拳頭砸在他腰上。
林洄及時反應過來:“隻要他的腿能治好就行,我們不著急的。”
等等,他明明在解釋,怎麼反而越描越黑了呢?
江鬱生氣,偷偷在背後又補了好幾拳,林洄迫不得已緊緊抓住他不老實的手,握在手心裡,僵硬而又尷尬地說:“先生施針吧,我一會隨您去拿藥。”
這兩人一會掐一下,一會捶一下的,孫郎中跟長了雞眼似得,他年逾古稀還有受這種罪,簡直沒眼看。
重新施完針後,孫郎中又教了林洄幾個穴位,讓他每日擦上藥酒給江鬱揉一揉按一按,能促進循環恢複,於是林洄被迫接下這甜蜜的負擔。
一路的老牛車又把孫郎中送回濟善堂,藥自是不便宜的,但多少錢林洄都認。拿回了藥還順道拿回了江鬱的新輪椅。
灶爐上燉的脊骨湯已成了奶白色,星月星河做好了飯菜等他回來,林洄沒先吃,而是殷勤獻寶進江鬱的屋子,給他看他的新輪椅。
江鬱的脾氣秉性林洄算是摸清楚了,跟炸毛的貓兒一樣,要給小魚乾要順著毛哄,你對他多笑笑,說不定改天貓主子心情好了就能讓你多順會毛。
“我不是說了這個修一修還能用麼,做新的多浪費。”他一看那把新輪椅,輪子的軸承,和軟毛的墊子就知道價錢不菲。
林洄說:“給你用的就不浪費錢。”實在麻人。
但想一想其實這話也不無道理,以後星月星河讀書要用錢,江鬱治腿也要錢,老爹年紀大了要有養老錢不能總出去乾活,自己想要經營鋪子做大生意也是要錢。
不過,他現在有錢了!林洄把和蘇清淮的事交待告訴江鬱,江鬱聞言,先是不敢相信,神情很快恢複平靜後,他淡淡的說:“你太小瞧蘇家了,一千兩,要少了。”
這裡雖不比京都,但寧雲一支獨大的家族,就是蘇家的月進賬也一定比這豐厚不知多少倍。
林洄沒想到,江鬱在一些地方的特性居然和他有異曲同工之妙,便笑說:“一千兩確實不多,不過若想長久的薅羊毛就不能把羊一次性宰掉,要給他喂足了草養的肥肥的,來年再薅毛,這樣我得了便宜羊也能分到好處。”
江鬱自然明白林洄的意思,想想說:“你說的也對。”心裡默默祈禱,蘇清淮能自求多福吧。
晚飯過後,廚房的小爐上熬著藥汁,而房內的藥酒味刺鼻比中藥多出一絲的濃烈和一點擦槍走火的意思。
林洄學東西很快,孫郎中教他揉藥酒他就立刻上手展示學成。
此時兩人之間是一種微妙的對峙氣氛,江鬱的兩條白皙長腿暴露在視線裡一覽無餘,手心裡緊張扣著粗糙的衣料,看著忙前忙後的林洄,有些難以啟齒:“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揉藥酒,按孫郎中的意思是要脫褲子的,但他實在是羞澀的拉不下臉,耳垂紅的能滴血,他好像聽到背身那人輕笑的聲音:“你那小貓勁沒揉幾下就該發抖了。”
林洄一切準備妥當,轉過身看著江鬱,故作疑惑的模樣:“嗯?還沒準備好?”
江鬱紅的跟個蝦一樣已經恨不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他尷尬的無所適從:“我……太麻煩你了,我還是自己……”
林洄看著他:“藥酒很貴的…要是弄不好就白花銀子了。”
江鬱:“……”
林洄:“我手法還行,孫郎中都說我學的好。”
江鬱依舊死不鬆口。
林洄壞笑:“都老夫老妻了,你怕我看?”
江鬱此時已經被氣的想咬人。什麼時候跟你老夫老妻了!
某人思索片刻,提出一個君子方法:“要不這樣,我蒙著眼不看,行不行?”
但是不看怎麼找穴位?
當然隻能靠摸呀!
這人簡直是狼子野心,寫在臉上。完美的把江鬱套在了一個是看還是摸的圈套中。
兩人僵持不下,江鬱咬咬牙,從那一堆繡壞了的手帕裡拿出兩個,扯成一個布條係在林洄眼睛上。
他幾乎咬牙切齒貼在林洄耳朵邊警告:“你要是敢往不該碰的地方多碰一下……”
林洄蒙著眼突然轉頭隔著帕子和他對視,想聽聽江鬱能選出一個什麼樣的懲罰給他。
結果他剛歪過去的臉又被江鬱一巴掌扭回來,林洄聽見他說:“你以後就彆想再跟我說一句話!”
林洄無言,溫柔的笑出聲。
這種程度的懲罰像被生氣的小貓咬了一下耳垂,不是泄憤而是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