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就那麼一晃神的功夫,他……(2 / 2)

“什麼時候能站起來的?”

“十一月起就能慢慢站一會,十日前才算徹底能走。”

能跑能跳他現在還達不到,甚至多走一會兒雙腿也會感到虛弱無力,但對於付出行動診治的幾個月來已經足夠了。

林洄不是從前醫學門外的醫盲,他知道久病初愈,江鬱即便能走也不能走太多,過勞過累,都會成為這雙腿的毒藥利刃。輪椅該帶還得帶。

江鬱卻有些倔強地悶悶道:“我不想帶著輪椅去。”

江鬱是個性格要強,不願意人前出糗的,要是讓他輪椅出門,他寧願在家待著哪都不去。

“好,你要是累了我就像上次一樣背你。”他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隨後又補充道,“你要是累了乏了千萬要和我說,不許逞強。”

江鬱被強迫性的戴上兔皮的護膝,又被裹了一層大衣才出門,全家人看著他站著走出來,無一不欣喜。

林洄不知是從哪裡弄到了一輛馬車,避風擋雪,還省了不少時間,也方便老爹和江鬱的情況。

寧雲縣雖隻是一個十八線的小縣城,小得不能再小,但這裡的百姓對新年的熱情一點都不比京城的少。

街上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腦袋,時不時還從下麵躥過去幾個小腦袋,他們約定好時間地點,六個人兩個兩個散開了。

大年三十的夜裡,從酉時二刻鐘開始,滿城的鋪子家家都在門前掛起了兩盞大紅燈籠,煞是喜慶,街上的小燈籠成片更是數不勝數,戌時整縣城裡開始響起四處的爆竹聲,滿城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街上幾乎是人潮的頂峰。

各種變戲法的,會絕活的都趁著今夜喜氣洋洋的心情,多討幾個銅錢。城裡的河都沒被放過,河燈承載著各種沉重的願望,擁堵在一起,誰都彆想下去。

就連從現代來的林洄也被人潮驚得瞠目結舌,他半臂攬著江鬱在懷,儘量不讓他被擁堵的人群碰到。

出門前還興致濃濃的江鬱顯然是對這些沒什麼興趣的,他總是四下回頭的尋找什麼。

林洄以為他是有看上的什麼東西,問了幾個江鬱擺手都謝絕了。

最後他駐足在一個麵具攤的前麵,看了良久。

攤主看身型應該是個年輕人,寒冬臘月裡竟然隻穿了一件單衣,從衣袖裡伸出兩條強勁有力的胳膊,麵上帶著一個青麵獠牙的夜叉麵具。

他坐在那裡,對周遭的熱鬨充耳不聞,也因此他的攤前並沒有人。

江鬱凝視他身後的一個麵具,淡聲問道:“老板,你這個麵具上繪的是什麼?”

那老板聽見有人說話才懶散的抬起頭道:“蠃魚。”

《山海經》有言:蠃魚,源於蒙水,終入南洋,形態如魚,身生鳥翅,能騰空飛翔,聲如鴛鴦。

但蠃魚是一種凶物。

其為洪水之兆,蠃魚在飛起的時候天下必水患,在池中的時候則是安然無恙。

江鬱又指向它旁邊的另一個問:“那個呢?”

老板:“金烏。”

太陽神鳥——金烏。

林洄微微皺眉,一般人可不敢這麼畫麵具。

江鬱又問:“多少錢?”

老板:“不賣。”

他悠悠站起身,從彆處拿了兩個尋常麵具給江鬱。

“二位要是想買的話還是這個比較好。”

一隻上麵繪的是小狐狸,另一隻上麵繪的是老虎。

江鬱置之一笑:“好吧,那就這兩個了。”

他遞過銅板給了林洄老虎,自己帶上了小狐狸。

江鬱臉小,人又瘦,而狐狸的麵具耳朵和腮將江鬱徹底收在麵具下麵,如果不看衣著和身型,這麼放到大街上林洄也不會認出來,他的聲音從麵具下傳來,隱隱有笑意:“我帶著它好看嗎?”

“好看。”林洄說。

“那我就戴著了。”

林洄說:“嗯。”說完他牽起江鬱的手,怕他在擁擠的人群中走丟了。

林洄:“再過一會,約莫戌時二刻估計就會放花炮,城門口那還會有打鐵花。”

江鬱:“好,那我們再去彆處逛逛。”

戴上麵具後,江鬱才是徹底撒開興致,看見什麼都想買。

五香花生,烤豆子,還有各種甜點心……沒過片刻,林洄手裡多的已經快提不下了。

時間越近,往城門口那邊湧過的人群越多,林洄雙手拿滿的東西,就變成了江鬱扯著他袖子。

這時夜幕下,一團火光乍亮。

也不知是人群中誰高喊了一聲。

“花炮開始了!”

林洄抬頭看了一眼,空上炸出了一朵小花炮,就那麼一晃神的功夫,他袖子上突然一輕,再次回頭時人群中突然不見了江鬱的蹤影。

雙手上的東西全然落地,豆子花生米撒了一地,心裡“咯噠”一下,沉落穀底。

他在人群中慌亂的大喊,叫著江鬱的名字。

麵對潮汐般湧入的人群,神色慌張,跌跌撞撞。

——

遠處,巷尾胡同裡的人摘下了麵具,隻淡淡看了一眼,飛快地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他跑到一處偏僻無人的院落,方才停下腳步。

良久以後,黑影中落下一人,戴著青麵獠牙的夜叉麵具,他身材比林洄還要大上一些,麵具之下果然是一張極致俊秀的青年人。

來者玩味笑著,對著江鬱單膝跪下,聲音陡然一轉變得十分恭敬起來。

“好久不見,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