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有緣無分,過幾年他也就……(1 / 2)

林洄做了很長的一個夢,恍惚間他好像被一個人抱在懷裡,妝容華麗的女子出現在眼前,女人抱著他的手臂在顫抖,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砸在他臉上,顧不得珠釵的分量小林洄趴在她的肩頭,透過步搖珠釵若有若無的縫隙,女人的身後站在一排排整齊的黑衣侍衛。

夢裡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嬰孩的哭聲卻能穿破胸膛打破壁壘帶給心臟狠狠一擊,孩子的眼淚不由自主往下掉。

“乖,洄兒不怕,阿娘在這,阿娘在這……”

顧巧盼泣不成聲,手掌心一下一下溫柔地撫摸孩子不算寬闊的脊背,冰涼的唇角浸是鹹澀的眼淚輕吻孩子的額頭和臉頰。

可懷裡的小林洄並沒有得到安慰,無助的小手緊緊揪住母親的衣裙,崩潰大哭。

忽然抱著他的人縱身一躍,他看見身後的那些侍衛侍女驚慌失措的模樣,緊接著哭聲被冷水取而代之,鼻腔口唇冰冷一貫而入,他不能呼吸視線裡隻餘一雙肉乎乎的小手在水裡胡亂抓,渴望能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眼眶酸澀,視線也模糊不清,眼看著要沉沒湖底視線由暗至明,再睜眼時他被一個瘸子牽著走在街上,小孩的視線隻有半米高,眼裡隻有飛揚的塵土和各式的衣裙褲子,他們站在濟善堂的門前,林洄看著孫郎中那還算年輕的麵孔,和旁邊的瘸子,心裡跟打翻裡調料罐子一樣五味雜陳。

“他”被小孩用石子砸過頭,被人惡意用水潑,被唾棄,被謾罵,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上麵有不受控製流下的涎水,也有“莫名其妙”的眼淚。

“他”遇見了滿身傷痕倒在雪地的江鬱,心裡激動又害怕,費勁全力把人弄回家卻沒換來江鬱一個好臉色。

“他”知道阿爹腿疼,就學著上山采藥人的模樣去地裡薅些“藥草”放在阿爹的碗裡,但他不知道那是有毒的。

知道星月長得小,就把自己餓了好幾天攢下的飯一股腦的往星月碗裡倒,自己卻不知道白米早就餿了幾天。

知道星河喜歡做東西,就專門愛撿樹枝和木棍回去給弟弟玩。

知道家裡窮,於是也想學著季雲禮那樣去河裡抓魚補貼家用……

眼前這些零零碎碎的畫麵才是“他”的一生,無論是哪個林洄到頭來都要遵循命運選中的宿命。這一瞬間他分不清自己是穿越而來的林洄,還是本來就生活在這裡的林洄。

大夢一場清醒過來,以為就會是另一個全新的一輩子,可到全都是黃粱一夢的臆想。

他好像被綁在了海裡的木樁,隨著潮起潮落,命運起伏不定,海水湧入口鼻回味隻餘鹹澀。

好想睡一覺。

就這樣,沉沉地睡上一覺,醒來告訴他這些都是大夢一場。

長久地疲憊讓這具肉/體凡胎勞累不已,身心俱疲。

林洄沉沉地閉上眼皮,招架不住脫力墜入海底,四肢百骸都在此刻得到了釋然,靈魂長眠。

“不要睡……”

“不要睡……”

“醒過來……”

一道聲音突然把他從時間儘頭拉了回來,倏然睜開了眼。

“林洄……求你……彆睡,醒過來……醒過來……”

那聲音在低低地啜泣,遙遠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是江鬱,哪怕隻是在夢裡他也能聽出。

江鬱……怎麼了……

腦海裡霎時清明過來,江鬱,他找了五年的江鬱,找到了,然後呢……

身體奮力掙紮了一下,如同千斤頂,身下淵水猶如鬼魅纏在腰間小腿,他咽下一大口海水,卻發現那不是鹹的,而是苦的。

江鬱不是江鬱,而是寧安郡公楚江鬱……他被張寧騙到水牢裡報複……

視線跟著腦海逐漸清晰起來,他越是奮力掙紮身體越是沉重,掙紮或不掙紮都是死路一條,林洄徹底豁出去,仰頭望向頭頂一點光亮,循著聲音的出處,一口口咽下苦水,一下下奮力掙紮向上。

身下越來越輕,光點越來越近,近到咫尺破水而出,幸得窺見天光雲月,以及……

“咳咳咳咳──”林洄一口氣沒上來,突然猛咳起來。

“喝下去了!喝下去了!”

緊接著他身上便落下數根銀針,清醒來見到的第一幕就是視線裡的三個白發銀須的老頭子。

“快,把金創藥給我拿過來!”

林洄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愣愣的旁觀手忙腳亂的一群人,然後看見他們在他身上灑下了什麼藥粉,有人強硬地命令道:“張嘴。”

他便張了,迎麵塞進來一股子怪味的布巾。

隨後殺豬一般的叫聲傳遍整個郡公府邸,林洄疼的心肺具裂,全身的肌肉極度痙攣,劇痛沿神經一路傳至大腦,一時之間隻有眼淚和喊叫是表達痛苦的最直接方式。

場麵慘烈的一些膽小的下人根本不敢去看,江鬱被幾個太醫趕到一旁,咬牙蹙眉心痛的手心都攥出血印了。

“老張你來,把那些爛掉的肉割掉。”